钟庭稼和石桥回到村口的时候,一轮明月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上空。
石桥手里还提着那只被他晃晕了的小鸟,嘴里却还不忘嘻嘻哈哈道:“明天别忘了等我一起出发呀,别又自己一个人天不亮就跑不见了人。”
石桥想想庭稼过往鸽过他好几次,少不得呲牙咧嘴,活不像一个三个娃的爹。
钟庭稼刚把木炭从右边肩膀换到了左边肩膀,实在有点受不了他聒噪的嘴巴,忙不逸地点了下头,反应过来黑灯瞎火的,点头那个大傻也看不见,遂轻轻的恩了声以示自己知晓了。
石桥听到对方的答复,才算满意地转身走了。
钟庭稼就着月光铺就的小路,也转身朝着自己的茅草屋走去了。
月光穿过哗啦啦作响的树叶将清辉撒在了屋顶,钟庭稼抬头望了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冷涌上了心头,他不由地心道自己果然又穷酸了一年。
不过再怎么穷酸,这日子总是要向前的,就把自己当做是没人照料的野草罢,太阳晒一晒,月亮照一照,就长一长吧,谁还去管这长的是心酸还是凄苦。
第二天,钟庭稼和石桥到了墟市的时候,就听人声鼎沸,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摩肩接踵地将狭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路边早已经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摊位,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嚷嚷地尤其卖力,甚至还有为了争抢摊位互相推搡出手。
街道上挤满了的人,就连那些赶马车的喊着借光借光,好半天,也没见走出三尺远。
这厢喊着:“青菜青菜,便宜卖啦。”那厢又喊“甘蔗!甘蔗!又脆又甜!”一个挨一个的小摊前都围满了的人,有东瞅瞅,西转转的,有好不容易钻个空位挑选货物的,也有讨价还价的,附和着从东到西一浪高过一浪的吵嚷。
钟庭稼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锅里的沸水,不由地回头看下了后背篓上的木炭,要是被磕碰的碎了可就不值钱了。
石桥更是踮起脚伸长脖子望,看看这人群有没到头一般,他更是小心翼翼的将一笼的鸟儿护在了胸前。
有些走的不耐烦的更是来了劲,已经张口嘴在骂骂咧咧了。
钟庭稼不得已,略微一侧身,和石桥说道:“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老规矩市门口碰面。”
石桥了然地点了点头。
只见庭稼不跟着人群向前走了,慢慢往旁边的摊位挪动,见缝插针地竟然叫他真的就这么“漏”了出去。
石桥心想有样学样已是来不及,等推搡的人群看到有人钻空子,已经一窝蜂的把缝隙填的针都放不下了。
石桥只能垂头丧气的作罢。
钟庭稼慢慢地挤出了热闹的人群,特意挑了条人比较少一点的小道。
这条街道比较偏僻,卖的端是那些个锄头镰刀,自然比不得胭脂香粉香囊零嘴的受欢迎。
“哎呀,真是没想到茗德酒铺的那个姑爷,前儿个竟然走了。”说话的人还垂头叹息,貌似在为别人惋惜般。
“谁说不是,刚听说我还吓一跳,平时看他家那姑爷龙威虎猛的,怎么人说没就没。”另一个也接口说道,说着说着还放低了声音,用手虚虚掩着嘴,惹得周围的人都身子微微凑过去,竖起了耳朵来:“听说大夫也诊不出个原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钟庭稼也听了一耳朵茗德酒铺四个字,免不得放慢了一点脚步。
接着一个贼眉鼠眼的也附和起来:“听说酒铺掌柜的女儿也才二十出头,这年纪轻轻的就守了活寡,啧啧......还有一个才三岁左右的女娃娃,也不知道这新寡妇长得水灵不水灵,这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好命的男的。”
说完还嘿嘿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猥琐的笑来,叫周围的人见了觉得颇为的碍眼。
一时半会儿,谁都没再说话。
有个年龄稍长的实在看不下去,便道:“再便宜也便宜不了你这蛤蟆,人姑娘我见过,虽说不是貌若天仙,却也是清秀大方,莫说年纪轻轻就守寡,就凭人是茗德酒铺掌柜的千金,你小子怕是想拍人家的马屁也找不着马屁股。“
贼眉鼠眼的那个人觉得被别人数落的不是滋味,刚想梗着脖子回两句。
一看周边都是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嚇得一缩,将刚刚伸出的一点脖子龟进了肩膀上,嘴里还嘟囔道:“本来就是吗。”
钟庭稼听到这也没什么心思去想了,着急地七拐八拐便出了这条小道,将背篓的木炭卖给了另一街头的老板,换得了几个铜钱,就往茗德酒铺去了。
茗德酒铺的门前还是一样的车如流水马如龙,平日里门庭若市的酒铺门板上果然挂出了歇业大大的一块牌子。
钟庭稼只得调转了脚步,往酒铺掌柜家的方向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酒铺掌柜家大门往常的红灯笼已经换了下来,一左一右挂上了白色的灯笼,门梁上还悬上了白麻布,那一左一右的灯笼在初秋的微风中,竟然摇曳出些许荒凉来。
门口站着迎客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