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影瞥了一眼桌案上清瘦的身影,心生怜悯,便跑去榻上抱了一床薄被来,给陆云舟披上,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关上窗户,这才离开了绮月居。
蔷薇院。
她记得秋姨说过,陆家大夫人,陆云舟的生母丁瑞书以前住的院子叫蔷薇院,而那个院子一直空着。
若是她的推断没错,蔷薇院可能就是第一案发地。
文娘当年得了痨病,也就是肺结核,这种病在唐朝应该是不能治愈的,可是陆老夫人这些年却没听说过犯病,连咳嗽都没有。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陆云舟带回来特效药物治好了她,要么她不是文娘。
她凭记忆找到了蔷薇院的入口。
这是一座朱瓦高墙的院子,与陆府中其他院落迥然不同。
虽然院墙久经风雨已经有些斑驳脱落,看着却还是极有气势。也难怪,丁瑞书毕竟曾经是丞相之女,陆府的大夫人。
院门落了锁,朱影上前敲门。
“姑娘,你找谁呀?”一个身穿黑色布袍的清瘦老头出来应门。
老头的眼睛大片留白,似是有眼疾。
“老伯,我姓朱,是秋姨让我来的,”朱影说着,取下手上的翡翠镯子给他看了一眼,“秋姨说她前几天落了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让我来找一找。”
“啊,是秋娘啊,她年纪大了,总是丢三落四的,”老头目光呆滞,但只看了一眼那翡翠镯子就认出了秋娘的镯子,便将门开大了让她进去,“老头我眼神不好,你自己去里面找吧。”
蔷薇院中栽种着满园的蔷薇花,只是此时并未开花,看起来就像一丛一丛墨绿色的荆棘。
屋舍内陈设如常,打扫得一尘不染,就连桌案上都还摆着新鲜瓜果,看起来就像主人只是暂时外出未归似的。
朱影在大堂内寻找了一圈儿,并未发现异常,就走入寝房内。
丁瑞书的寝房与普通贵族妇人的房间并无什么不同,蔷薇色的帷幔随风而摆,奢华的木制桌椅和梳妆台。
只是梳妆台上没有镜子。
想到丁瑞书经常因容貌而被文娘耻笑,朱影也可以理解她不愿照镜子的心情。
除了镜子,寝房内也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刚想离开,忽然注意到西墙上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璧,白玉色泽柔和,光滑得可以照出人影来。
朱影眯着眼思忖了片刻,便快步走向西墙,盯着那玉壁端详起来。
整个蔷薇院都没有瓷器玉器,连水果托盘用的都是木质,说明主人不喜欢照出自己的影子,那这玉璧……定然不是丁瑞书还在世时安放在这里的。
朱影上前仔细看了一阵那面玉璧,用手又摸又敲。
玉璧上刻的是月下鸳鸯的图案,只是那轮明月看着有些怪异。
她摸了摸那玉壁上的圆月,发现竟然是个按钮可以按下,按下之后玉璧就像一扇门似的打开了。
这玉壁厚实坚固,门内无疑是个重要的密室。
她略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跑出去喊人,可是又怕像上次在瑞云庄一样被人趁机转移了物证。
想着眼下是中午,大白天也没什么好怕的,朱影就迅速钻了进去。
玉璧又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
待走进去,穿过一道黑暗的回廊,她才发现这间密室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暗无天日,而是有一扇巨大的天窗,天窗镶着薄薄的白玉,透着明亮的日光。
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
正中央屋顶上垂下四面白麻布制成的帷幔,一直垂到大理石地板上,将中央区域围成了一个小隔间。
朱影掀帘而入,随后就被帷幔中的景象惊呆了。
目之所及与她记忆中的某个场景极为相似。
这是一间手术室!
白亮的日光,一张极为简单的手术台,台子上铺着白麻布,旁边还有一个放灯具、刀具和缝线的工具台。
朱影明白过来,瑞云庄中那间密室只是个幌子,或许也在那里进行过某种实验,但这里才是换脸手术真正的执行地。
她低头从那工具台下方拉出一个抽屉来,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缝线和一些装着类似药品的瓶瓶罐罐。
当日驹九他们在瑞云庄中发现的缝线只是很少一部分,大概只够用来给尸体做些简单缝合。
朱影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换脸手术这么大的工程,怎么可能在瑞云庄中那么小的空间之内完成?
而蔷薇院,人迹罕至,空间广大,简直是要什么有什么。
这些药品,也比瑞云庄中那些晒干的阿芙蓉精致多了,想必瑞云庄只是阿芙蓉的中转储存地而已。
她摇晃了一下那几个瓶子,猜测其中是制成麻醉药品的阿芙蓉制剂,或许还有预防感染和排斥的不知名药物。
朱影从白麻布围成的“手术室”中退出来,让眼睛适应了一会儿。
密室的一角还放着一个黑色大木箱,她觉得有些蹊跷,便缓缓走了过去。
木箱并未上锁,只有一个木栓虚掩着。
“啪嗒。”木栓掉落在地。
她硬着头皮按着箱盖,刚要打开,忽然听到一个清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