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专毅是出城躲避风头的,蒙荻才明白为何在意区区一车财物,干脆退还给专毅,养着一大帮子人手,确实开销不少。
两人愈发亲近,蒙荻趁机问起干将的情况。
“干将跟欧冶子师出同门,现在虎丘铸剑。”
“这把弓就是干将所铸?”蒙荻把玩着手中铁弓。
“听说是取自天外陨铁之英所铸,干将对此始终耿耿于怀,说是若用来铸剑,必为当世名剑,不输于湛卢、巨阙。”
“湛卢、巨阙又为何人所铸?”
“欧冶子。”
“毅公子似乎对铸剑颇为了解,能否讲述一二?”
“蒙兄太客气了,不如就叫我伯鱼如何?”专毅眼光不错,知道蒙荻不是普通人,早生了结交之心。
“好,那就请伯鱼为我解惑。”
说起铸剑,专毅两眼放光,其父刺杀吴王僚所用的鱼肠剑,便是越国名匠欧冶子所铸,以赤堇山之锡、若耶溪之铜,经雨洒雷击,得天地精华而成。
吴、楚、越三国,以越国工匠水平最高,楚国匠人最多,然而论兵锋之利,当数吴戈。
盖因楚越两国大王喜欢铸造宝剑,以拥有绝世名剑为荣。铸一枚好剑,需数年之力,费无数人工,即使以欧冶子之能,流传在世的不过寥寥数把。而吴国不铸宝剑,致力于提升兵士的武器性能,相较而言,高下立判。
“不知欧冶子人在何处?”
“欧冶子早已避世隐居,大王曾派人到龙泉山谷寻访,未能得见。当今之世,能称大师的,唯有干将一人了。”
“伯鱼能否为我引见一下干将大师,一来得此宝弓,理应当面谢过,二来想请大师铸一把合用之剑。”
专毅抚掌大笑:“蒙兄可是来的巧了,平日里大王拿干将当宝贝,虎丘山下围得像铁桶一般,夫概引兵来时,竟然将其驱散。现在虎丘无人守卫,正是上山的好时机。”
蒙荻闻言大喜,想不到此行如此顺利。
“不过蒙兄想请干将铸剑,可有些难了。”
“哦,这是为何?”
“干将不服欧冶子的名声,一直想铸出一枚绝世名剑,以证明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巧匠。偏偏大王只让他带领众匠打造普通兵刃,所以郁郁寡欢,有些不近人情。”专毅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何止不近人情,简直是性格怪僻乖张。专毅跟随吴王见过几次,早已领教过他的臭脾气。
“无妨,见面再说。”蒙荻猜想干将莫邪剑应该还未出现,大不了举汉地之力,帮他铸出两剑来。见过手中的铁弓后,蒙荻对冶炼钢铁之事更具信心。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酒肆,联袂向虎丘而去,直看得众人一脸呆滞,画风转变有点快啊。
虎丘位于姑苏城西北,因丘如蹲虎,故以形为名。
虎丘山高仅数十丈,却有“江左丘壑之表”的风范,绝岩耸壑,气象万千,干将就在山中铸剑。
二人将随从留在山下,沿着石阶信步走去。才转过一道山梁,就看到一个蓬发男子萁坐地上,手中捧着一块灰黑的东西仔细查看。
“干将大师,伯鱼特来拜访。”专毅来到男子身后,深施一礼。
干将头也不抬,口中漫声说道:“原来是毅公子,不知有何贵干?”
“大师可还记得那张宝弓?”
“宝弓?”干将两眼一翻,冷声道:“提那件废物做什么?毅公子可是专程来羞辱于我?”
“不敢,毅是特地来恭喜大师,宝弓得遇明主。”专毅恭恭敬敬说道。
“咚”干将随手将手中之物丢掷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拍拍双手站了起来,手脚颀长,异于常人。
“毅公子,看在你父也算当世豪杰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速速……”话未说完,愣在了那里。
蒙荻手持铁弓,缓缓将弦拉开至满月,然手松手。
“嗡……”弓弦颤抖不已,余音久久不息。
干将怔怔看着,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原来此弓并非废物。”
当时干将年轻气盛,与人打赌,要制作一把天下最强的弓。于是找来几位善于制弓的匠人,用最坚硬的天外陨铁做弓身,最韧的蛟筋做弓弦。
干将不懂射术,以为用了最好的材料,自然能做出最强的弓。
弓被献于吴王,吴王大喜,传于诸将,结果几员大将因此受伤,此弓也成功的赢得了废物的称号。
干将虽然没有受到处罚,仍然愧疚不已,更心疼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陨铁白白浪费。
专毅乘机上前说道:“蒙兄适才就用此弓射下飞鹰。”
自古以来真正的匠人同厨师一样,最开心的是自己做出的东西得到赞赏,最痛苦的莫过于无人问津。干将本来已经将此弓视为一生的耻辱,现在才知原来不过是明珠蒙尘,无人识得而已。
颤抖的接过铁弓,轻轻抚摸弓身,目光明亮温柔,似在自言自语:“原来还是我赢了。”
蒙荻完全能理解干将此时的感受,说道:”此弓为大师所制,还请为此弓命名。”
“哪里,哪里,此弓不能算我一人所制”干将谦逊的摆摆手,”不过说到命名,倒要好好思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