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秦杉在加油站服务区等了二十多分钟,没等到乐有薇的回复,他回善思堂工作,夜里再开车出来上网。
刚下车,网络信号连通,秦杉看到乐有薇的留言:“看到一件相似的。”他想问在哪儿看到的,随即就在乐有薇的朋友圈里找到答案。
乐有薇转发了几条贝斯特拍卖公司的春拍新闻,既有已结束的陶瓷拍卖会,还有明天下午两场拍卖会预告。
在“传灯者”拍卖会的新闻页面上,秦杉发现了金丝楠木自在观音像。菩萨面容平和,姿态闲适,无论是造像的衣裙皱褶线条,还是璎珞饰物都刻画得精美绝伦,他心跳加速,反复看了好几遍。
乐有薇说,你慢慢说,我慢慢听。诚哉斯言,对她说过毁于火灾的金丝楠木自在观音像,她惦着这遗憾,寻到这观音。秦杉看着图片,回想乐有薇的一笑一嗔,一言一语,心中况味难明,良久,他给江爷爷打了电话。
江爷爷刚起床,笑说江天已经跟他说了,他指示江天务必拿下,秦杉说:“我也去吧。”
江天喜爱跑车和名表,追逐时新款式,对古物没感觉,秦杉自小就知道。他拉到页面最底下,照着联系电话打去,对方帮他登记了,让他提前半小时到会场缴纳竞拍保证金,拿号牌。所以今天一大早,他踏上前来云州之旅。
乐有薇跟左手边的中年女士打商量,女士乐意成人之美,向秦杉招招手。江天看到秦杉拿了竞拍号牌,气哼哼:“好哇,你俩都信不过我。”
乐有薇说:“他拍下来也是放在善思堂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搞定女明星吧。”
“难度不小。定情信物谁会出让?”江天再一想,“也说不准,娱乐圈哪有什么天长地久,女明星和富商好起来全天下都知道,散也散得快。”
乐有薇笑笑:“普通人分分合合也是平常事,但我们不能唱衰他们,再多想想办法。”
秦杉坐过来了,江天不客气地拿过他的号牌:“自己人,不抬价。”
乐有薇把号牌抢回来,还给秦杉:“观音像你不举牌,举别的。”
场内背景音乐声停了,开场在即,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场子坐了六成满,对一场临时举办的拍卖会而言,场面看着还行,接下来,就看具体战绩了。乐有薇拿出平板电脑,点开几件拍品,示意江天和秦杉看,小声道:“听我指令举牌。”
昨天在预展现场,乐有薇觉得有几幅书法底价定得偏低。她是内部员工,不便抬价,但身旁一左一右两人的号牌不能闲着。
从公司角度考量,王翰成不是知名藏家,藏品大多是古玩市场自行购来,或友人相赠,底价不宜定得太高。但以乐有薇练习书法多年的眼光来看,这几件虽不是名家手笔,就书法功底来说,若以底价就拍出,她为书法家惋惜。
当托儿也是技术活,凌云在台上一件件介绍,乐有薇脑子跟着转个不停。既要哄抬价格,又不能让真正的买家被你的价钱压下去,从而忍痛割爱,个中微妙,拿捏不易。
金丝楠木自在观音像是重头戏,不会太快出场,江天玩起了手机。乐有薇戳一下,他就放下手机,举牌,有时连戳几下,他还没反应过来,乐有薇心知这人不堪指望,便只和秦杉搭台。
秦杉一切行动听指挥,乐有薇看上的四件书法作品,都比底价高出上千元成交。她任务达成,轻松了,往座椅后背一靠,鉴赏起凌云这场的表现。
比起昨天在预展上的词不达意,凌云在一夜之间就提升明显。乐有薇明白,必定是自己昨天在预展场地的言行传到凌云耳中,凌云意识到要改进。
实习期疏远后,乐有薇一直能感到凌云的不友善,但不太在意。自己运气好,遇见了叶之南这样的贵人,凌云没有,她一路走来全靠摸索,颇受了一些磨折,难免有点情绪。
今天却是不同,凌云看向这边时,表情很柔和。乐有薇正诧异,秦杉在手机记事簿上打下四个字:她叫什么?
乐有薇趁凌云回到拍卖台上敲槌之际,凑近秦杉,耳语道:“凌云,壮志凌云。”
乐有薇说完就坐了回去,发尾轻拂过秦杉面颊。秦杉脸上一热,忍不住看她,乐有薇靠着椅背,坐姿放松,他一眼望见她秀发蓬松,领口雪白,登时屏气凝息,极力转开视线。
一开场,凌云就做了自我介绍,但秦杉刚换到乐有薇邻座,只觉一整个春天的香气都堆到了身旁,他分了神。此刻才意识到,台上的人是旧友。他认出了凌云,凌云也认出了他。
十多年前,秦杉还在国内生活的时候,跟凌云在同一所幼儿园上学,他中班,凌云大班。后来,秦杉被母亲带出国,两人没有再见面。秦杉努力驱赶回忆,他的童年伴随着父母的争吵和冷战,不愿再多想。
江天出价一骑绝尘,几个回合就拿下金丝楠木自在观音像。凌云敲槌时,乐有薇和江天喜不自胜,默契击掌,秦杉一愣,也伸出手掌,乐有薇侧身跟他也击了一下。秦杉笑看凌云背后投屏上的自在观音像,想象它摆上供桌的情形,心满意足。
凌云这场拍卖会快进快出,大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拍出的数量尚可,达到七成左右。乐有薇带江天去支付费用,凌云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