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悲伤这件事,只有桃倾倾才有这样的情绪,桃府一切照旧,甚至都记不得梅苑主子回来这件事。
慕余依依不舍的在城门外目送了桃家的车队。
虚云问:“主子,不送三小姐进府去吗?”
“不了,她家虽人丁淡薄,可没一个省油的,我还是早些处理好这边,迎她进王府来吧。”
盛夏的繁华在头顶上扬着,这一次,桃倾倾还是没能好好和练城的所有人告别。
小姨和何铭轩还未大婚,应下魏氏孩儿的糖人也没奉上,甚至没有安排好万念俱灰的舞薇。
这一路上京来,慕余抓到了几个刺客,悄悄由商队带回了王府,打算挨个审问。
再回梅苑,悲从中来,桃万湖办了个清宴,毕竟如今的桃倾倾在民众中有一定的地位。
意外的是,边天甫竟也在席,不时看向桃倾倾这边。
今日的宾客大都是些文官清流,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个救下了练城,却在京都女儿中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长什么模样。
那道悄悄下的赐婚旨意,如今在慕余看来威胁太大,有人瞧上他未过门的妻子了。
一行官妇女眷在后院内喝着茶,巴结着上座的边氏。
宗正少卿的内人说:“边姐姐真是好福气,二小姐那般争气,如今又与六王爷走得近,一个小小的庶女也被教养得这么成器。”
边氏保持着微笑:“那里那里,玉儿不过就是与六王爷说得上几句话罢了,嫡庶什么的,我最不看重了。”
春去秋来,一年又一年,这京都的官儿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哪一桩罚跪的往事早就被湮灭掉了。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倒是极大的满足了边氏的虚荣心。
桃倾倾一袭白杏色的金丝绣花长裙,对襟织锦素梅袄,荔枝眼秋波不动,病态尽显。
糯声道:“倾倾给母亲请安,给各位婶子请安。”
“嗯,过来坐下吧。”边氏声音略带慵懒,以此来掩饰愤怒,看着桃倾倾站在这里她还是牙根痒痒。
今日是清宴,确然也没什么趣味。
六王爷慕余的到来,倒是让气氛活跃了不少。
慕余直直从前院冲到后院,手中捏着一张婚书,正是桃倾倾丢失的那张。
提着桃莘玉扔到边氏跟前,兴师问罪:“不知桃夫人是如何教养亲生女儿的?”
众人不知所云,坐着看戏。
边氏扶起桃莘玉,硬着头皮发问:“六王爷何出此言啊?”
“哼,何出此言?我竟不知桃家二小姐是个小偷强盗。”
桃万湖也急急的赶到了,将妻女护在身后:“六王爷,我家玉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话重了些。”
“重了?还请桃尚书把两年前见着桃老太爷仙逝的各人请来,再将我父皇下的赐婚圣旨拿出来给诸位瞧瞧,那上面写的名是桃倾倾还是你们宝贝的二女儿?”今日慕余有备而来。
桃莘玉瑟瑟发抖,躲在桃万湖身后。
已闹到台面上来了,也不好再姑息养奸。
桃万湖将桃莘玉推了出来:“玉儿,怎么回事?倾倾的婚书怎会在你那里?”
“我,我,我捡到的。”桃莘玉口齿不清的撒谎。
慕余也不打算给她脸面了:“二小姐现在竟说是捡到的,那我手里这是什么?”
人群中有没见过世面的哇了一声。
也有个别记事的,“这对白玉耳环不是桃二小姐的及笄礼吗?边大将军当时遍寻全国的能工巧匠呢。”
这耳环桃莘玉也极少戴,桃万湖厉声问道:“桃莘玉,你说清楚。”
这一吼,桃莘玉那还敢说话?
“桃二小姐说不出来,那我来说,桃三小姐刚回练城养病,桃二小姐便拿着婚书来找我,说是桃三小姐的遗愿,让我娶她,有婚书我也不疑有他,但毕竟是赐婚,兹事体大,我还是去了练城查探,这一查探回来,便是今日迎桃三小姐的清宴。”
慕余将那对珍贵的白玉耳环扔到桃莘玉脚下。
桃莘玉的名声终于彻底的糟蹋了。
恼羞成怒的大吼:“你说谎,都是桃倾倾惹的祸。”
说完不知从哪儿拿了一把刀,恶狠狠的朝桃倾倾刺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离得近的女眷已吓得不省人事。
桃倾倾直直的站着,也没躲,那一刀直直的刺进了她的心间,她嘴角带着苦涩的笑。
竟有解脱的快感。
慕余上前来拉开发疯的桃莘玉,叫着,倾倾。
几个家丁控制住了桃莘玉,而众宾客都慌忙告辞。
这事传到了皇上耳中,慕瀚正在皇上床榻前侍药。
皇上和蔼道:“听说太子妃与那桃三小姐交好?那日来请安让她央上一道来,我瞧瞧阿睿的眼光如何。”
慕瀚应下,又将药丸往前推了一下:“孩儿记下了,父皇,你好歹再喝一口。”
皇上乖乖的又喝了一口,他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是夜,桃府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的亮起。
桃莘玉披头散发的跪在祠堂,责怪着来看的边氏:“都怪你没用,没能讨老爷子老婆子欢心,桃倾倾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