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翩然虽是外嫁女,但天气炎热,苏家也以桃倾倾的名买了一口棺木,将人在城外的义庄放着。
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合,苏家二老已病垮。
桃倾倾从梦魇中挣扎出来后,拖着病体日日在那义庄跪着。
慕余一听到消息没几日就赶到了,心疼的抱着呆呆的桃倾倾:“对不起,倾倾,我来晚了。”
桃倾倾的倔强土崩瓦解,哭出了声。
慕余安抚的顺着桃倾倾的头发:“有我在呢,倾倾,别害怕。”
桃万湖派来的戚佟进门便是一股无名的冷风吹,瞧着慕余也没多震惊,硬生生的拖着脚步上前:“三小姐,节哀!”
奔丧的戚佟,思绪仿佛飘回了那段年久的岁月。
那时,他还是桃万湖的小书童,见证了桃万湖与苏氏的爱情。
苏翩然是才情美貌盛名在外苏家大小姐,而桃万湖只是尚被赋闲在家的落魄状元,晋升无门,与苏翩然两情相悦。
因上京得了边家的势,害得千里逃婚的苏翩然沦为妾室,他这一生亏欠她太多,如今还让她落得个尸骨难安的下场。
可一个已背叛他的妾室,又怎能让他的亲信跑来这么远呢?
真正让桃万湖派人跑这么远的原因,是因为苏家二老准备的嫁妆,以及慕余的施压。
这次练城水灾与瘟疫,知府报上去的奏章中,狠狠的夸了桃倾倾。
而练城如今还未缓过气来,要休整的地方尚多,若是再让桃倾倾留在此处,只怕会引上非议。
桃倾倾木讷的盯着戚佟,大笑着,念下苏翩然的那两句:“故里山盟风问月,水中镜花夜藏心。”
又补下了:“枕边十年凉薄客,不记恩情记芳龄。”
戚佟连连皱眉:“三小姐,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啊。”
“对啊,节哀顺变,父亲他的耻辱没有了,合该高兴才是,可是事实真相如何,他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吗?”
戚佟看着那个眼神有些发毛,岔开了话题:“老爷让我来接三小姐回去,还请三小姐与我一道去一趟苏府。”
也不顾桃倾倾虚弱的身骨,让俪兰拉起桃倾倾就要往苏府去。
慕余一把甩开他的手:“尚书大人意欲何为?”
戚佟恭敬的说道:“老爷让我给苏府送休书来,本早就要送了,念着情分,可如今是这样不体面的离开了,桃府再没脸面容她。”
“桃万湖他活腻了是吗?”慕余的愤怒一跃而起。
戚佟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虽说休妾是家事,可涉及了人命官司,我家老爷已经上报天听,陛下也恩准了。”
“好,好得很,你那新科上榜的少爷在我手下吧?你回去让桃万湖做好觉悟吧。”
戚佟不起身:“老爷交代我的事我还没做完呢,一则送休书,二则带回三小姐。”
桃倾倾拉了拉慕余的衣角:“我想姨娘也乐意接下这封休书的,王爷你别再为了我惹不必要的麻烦。”
“倾倾,你从来都不是麻烦。”
慕余放心不下,也陪同了去。
苏家二老重病在榻,苏青云和魏氏出来应付的。
魏氏捏着休书,愤愤的说道:“替大姐谢过你家老爷了,祝你家老爷夜夜好梦。”
而后重重的摔上了门。
戚佟甚至没有踏入老宅。
慕余一路跟着桃家的车队进京。
在昏昏沉沉月余后,桃倾倾终于醒过来了。
慕余与她低声说道:“倾倾,别难过,若你日后想祭拜了,就去凤栖山祭拜,我将岳母大人安葬在了凤栖山下,墓碑上写着,亡母苏翩然。”
“谢谢你,慕余。”两人独处时,她总习惯叫他慕余。
“倾倾,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进京去我便迎你进门,从此再无人敢欺你。”
她毕竟还姓桃,那有给一个休妾守孝的道理?
桃倾倾右手紧紧握着一块断裂的银饰,上面刻有一“甫”字。
此次回京,却不见了茴湘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