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就是知书达理。”
皇帝赞叹地道,那诚挚地模样简直闪瞎了群众雪亮的大眼。
人群里就有妻子在丈夫腰间狠扭了一下,咬耳朵道:“看看看看,至少我不掐你耳朵吧,在人前够给你面子吧,你就没说过我好话。
你看那家小娘子多蛮横!人家是怎么哄得!”
那丈夫看见那睁眼说瞎话的场面,神色扭曲了一下,被自家妻子掐住腰间痒痒肉的时候又扭曲了一下,最后严肃地道:“为夫真是娶了一位贤妻啊……”
妻子满意得笑了。
走出人群的时候,云露舔着糖人,笑得像偷了腥的狐狸,满足得不得了。
皇帝帮她提着才买的琉璃灯,宠溺地笑看着她。
刚刚那一出,不知怎么让他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
尤其是她敢上手掐他耳朵的举动,让他回想起小时候看过的那一对对夫妻。
那些男人力道皆比媳妇要大,可从来不主动去挣脱,被人提溜着耳朵哀哀叫疼,明明是很落面子的事,可也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耳朵还疼不疼。”
她回转过身,红唇白齿,笑容明亮,灯光如流水倾泻在她身上,让人怦然心动。
“小媳妇。”
皇帝翘唇一笑,走上前与她并肩。
俯身敲她额头时,声音轻得唯只她一人听见,“你该担心回去之后,自己会不会受疼。
敢掐我,嗯?”
这还是他头一回在她面前不以“朕”为自称,她若有所思,凤眼儿俏生生一勾,便将他的神情悉数收进眼底。
不搭理他,糖棍儿一丢,取了灯径自脚步轻快地又往前去了。
但谁都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如春暖花开一般的好心情。
皇帝抱臂站在原地看她纤巧的背影,灯下表情明叆,心情却受她感染,前所未有的好起来。
“皇上。”
旁侧突然响起清脆的女声,只是这一声喊地轻,不招人注意。
皇帝皱眉侧脸,站在那儿的赫然是纱巾掩面的南康公主。
她较之前的大方多了三分羞赧感激,长而浓密的睫毛悄然一眨,轻声含笑:“今日的事多亏了您。
本以为没有当面道谢的机会,谁知方才在那边南音楼赏灯,无意间看见。
才想着应该来道一声谢。”
一句话,既道明并非自己刻意接近,又间接说是缘分所致。
皇帝怎么看不出她还没死心,只不过他既有了决断,就没再对她多加关注。
纵然长相绝色,他也不是有了美色就忘记朝政的人。
不过这会儿还要为皇叔做打算,不能闹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罢了。
“公主即将嫁入我大夏皇室,朕岂有不帮着自己皇婶的道理。”
南康僵住,隐在面纱下的扭曲神色登时和方才那位青楼女子有得一拼,实在气得不轻。
不过她理智尚存,在阿茶小心提醒之下立刻恢复过来。
她只是无法理解对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但不是要蠢得撕破脸。
要是闹大了,谁也没得嫁,回去之后父王断容不下自己。
云露走不远就被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因而暂且没有发现后面发生的事。
她向旁边看了看,美景很快从人群里钻出来,她是想避着皇上和主子相处,所以没有就近跟着,但主子一个眼神她就能马上注意到。
“主子?”
云露给她指了那人,与她对视一眼问:“有没有觉得眼熟……”
美景凝眸,见那人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方踏进当铺,虽他注意行迹,但举止却脱不了宫里太监的痕迹。
她们这种长久和太监打交道的人最清楚不过。
“好像是内官监的张公公……”她细思后,喃喃道。
云露略想片刻,和她道:“你去跟上去看看,别让他发现。
若有可能,过后了解一下他当了什么东西。”
“奴婢明白。”
美景穿着朴素,动作又自然,便如寻常人家的丫鬟一般,再次隐没于人群。
云露仍在思忖间,一回头却见皇帝身边跟了个美人儿,两人正不知在说什么。
走近一看,美人蒙了面纱,再瞧身后低头站着的阿茶,不是南康还能是谁。
南康正是絮絮说着,抬眼见不远处那打扮娇俏清丽的女子,眸色稍稍一黯。
对这位妙修媛,她的感情不可谓不复杂。
曾经以为不过是手下败将,即便有能让皇上喜欢的地方,也比不过自己的容貌和刻意探查过的、能够迎合对方胃口的性格。
上苍给了她这样的容颜,便是预示着自己能嫁给最尊贵的男人才是。
可惜不知道是哪一处失了手,自挑选宫殿开始,她便呈节节败退之势。
反倒是那个女人,她借皇帝的手收复失地,逃脱出命案的泥沼,更甚至得到她选中的宫殿。
及至今天,她看见身边这位尊贵傲气的大夏皇帝,竟纵容着陪她玩了一出平民夫妻的把戏。
她在南音楼上瞧的越真切,不甘和恼怒便随之升到了极点。
输给这样一个只知撒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