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弘昼就睁开了眼睛,因为隐约听到了远远有嘈杂的车马声,好像还听到了马夫挥舞着鞭子声,啪啪作响,嘴里喊着号子赶着车辆前进。
上一次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还是在平安镇的时候,这声音对于他现在来说,是世界上最美妙动听的乐章。
他一翻身站在了马车上,因为天还没大亮,所以没瞧见什么,只是觉得声音越来越近,低头看时,马武早已经在路边眼巴巴的瞧着了。
这家伙比自己耳朵还尖,等了半刻钟,忽然见他兴奋的跳了起来,然后回头冲着他喊道:“粮食到了,粮食到了。”
弘昼一跃而下,飞奔到路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马车,后面是一辆接着一辆,一直排到转角处还陆续的有。
侍卫们也被惊醒,全都围到了路边,只有郭天临抬头看了一眼,又跟没事人一样接着睡自己的觉,**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这些事情可能不值得让他起身看一眼,既然粮食到了,自己起来和不起来也没多大关系。
马车缓缓而行,直到第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后面车队才停止了前进。
马武发出一声惊叹,“好家伙,这是来了多少辆,转弯处后面看样子还有。”
不多时刘管家从后面小跑着上来,弘昼此刻见到他的心情,如同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在王府时也没这感觉啊。
“爷,爷……”
他气喘吁吁道:“五爷啊,总算找到你了。”
到了跟前看见弘昼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知是真心疼还是演戏,眼泪围着眼圈直转,“我就说您缓缓再出京,这出来一趟糟了多大罪。”
说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弘昼看到他这幅模样,心头也是一热,把他拉到了旁边。
“先说说情况。”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听您的吩咐,接到消息后就去了鸿盛客栈,但是您没说要多少粮食,事态紧急我就照着福满楼账上盈余的银子跟人家说的。”
弘昼点点头,又看看了后面的马车队伍,“粮食一时半会看样子没问题了。”
刘管家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们不敢耽搁,先装了几十车赶过来的,后面的是漕帮的人亲自押运,晚一点也会到这里,一会叫人去接应他们。”
他嘴角上扬,看来这漕帮帮主果真君子一诺,有求必应,说话算话。
“押粮的人还说另一船需要等几天才能到,因为接到消息不敢耽误时间,所以这些都是临时在几个码头现凑的。”
弘昼满脸乐开了花,问道:“还有好消息了没,也一并说出来。”
他哀叹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好消息没了,剩下是坏消息,酒楼里好不容易攒的四万多两银子花没了,白白忙乎了一场。”
弘昼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心里嘀咕花了四万多两银子,看着他比自己都心疼,看样子终归是一家人。
刘管家交代完转身回马车里拿下不少吃食,这下是真解馋了,弘昼招呼着老乞丐还有侍卫们一同过来,众人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喝了大半个月的米粥,总算是见着点荤腥了。
吃完后看他们忙乎着热火朝天,弘昼终于踏实的去睡觉了,这些天虽说睡觉也没耽误,但是一直都是睡一会,醒一会,从来没真正踏实过。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他才发现身上盖了一件薄薄的斗篷,洁白如雪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马车不远处除了两个打瞌睡的侍卫,再没见到别人,马武和老乞丐他们也不见了踪影。
小心的拿起斗篷后下了马车,蹑手蹑脚的寻人。
看到路两旁堆满了粮食袋子,码得整整齐齐看着颇为壮观,弘昼自认为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此时眼眶也有些微润。
离粮食堆放地方不远处的林子边上,有个临时搭建的大凉棚,马武和老乞丐都坐在里面,像是再和什么人说话。
走近了才看清是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公子,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模样,见他走过来马武和郭天临两个人站起身,白衣公子也回首望去四目相对。
弘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大半年不见,没想到变得愈发漂亮。
他的脸,涨的有些红,因为现在这身行头,自己闻着和看着都是极难受,估计村子里的大黄狗见了都要绕着走。
孟安安见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有些好笑,“公子一向可好。”
“……好,好,你呢,你好吗。”
看见他有些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她又笑出了声。
此时脑海中想到在酒楼初见时,她就是这么笑自己的,没想到如今再次见面,还是如出一辙。
马武和郭天临看着两个年轻人气氛微妙,知趣的互相使了个眼色悄然退出了棚子。
见两个一千瓦的大灯泡走了,弘昼神态才算有些自然,缓缓说道:“我这一身如同乞丐一样,也没有可换的干净衣物了,如此窘境相见,真是太难为情了。”
孟安安此时眼里如一汪泉水,颇为柔和,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不打紧,只要心是干净的就行。”
脸上刚刚淡去的红晕立马恢复,弘昼的脸,现在是热的烫手,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