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压下的担忧升起。
脑中各类弹幕狂跳,本来以为即将出现的熟悉马赛克并没有出现在视线中。
解开外衫的过程里,无尘子按耐不住惊奇。
这件除了沾满血污与其他衣物相差无几的绛色衣裙,到底是暗藏了叫她无法理解的玄机。
折腾了好一会竟然脱不下来。
当然,如果是用外力,约摸可以解开。
无尘子端着药站在塌边,左手轻搭在没能褪下的衣襟边,蹙眉思忖。
仿佛陷入了要不要借用外力。
最终,无尘子还是想等人醒来再做打算。
妤若拎着煮好水的茶壶,看到紧闭的房门感到怪异,好端端怎么小师叔还把房门关上了,抬手刚要拍门,门自内打开。
手一时间僵在那。
视线带过就要拍到身上的手,无尘子垂目,“又忘了?”
口还未开,手先动了。
缩了缩手,妤若有点小尴尬,转移注意力地瞟了一眼里面,“小师叔怎么把门关上了。”
观里又没有什么其他人。
无尘子眸光微错,只因在想事的时候手碰触到一物。
在刚才要给人上药时抽离下的矜带没有物归原主,放回原位。
在小师侄滴溜溜好奇的视线下再做就不好了,她拢了拢袖,“需做些事。”
做什么事情还需要把门紧闭。
妤若心里嘀咕着,熟悉的目光落在身上,顾不得细想,拎茶壶的手抬起,她眨巴着眼,讨饶道:“水煮好了,小师叔要喝吗?”
无尘子摇头,“我去正殿。”
按照以往,归观后小师叔都会净手焚香,先行拜过殿内诸位先祖,这次因为意料之外的事耽搁了,要去的还是需要去的。
“那小师叔快去吧,说不定师傅她们都等急了!”妤若快速提着水壶拐进了静室。
她才不要被抓去弄那些繁杂的礼拜。
深知她心性如何,无尘子没说把泥鳅溜过身边的小女孩提住,离开前叮嘱了声‘照顾好受伤的施主,她一会就回来’。
妤若满口应下,只要礼拜别带上她,照顾一个人算什么,目送小师叔的身影离开,倒了杯水压压惊顺便解解渴,答应的事情随着危机消失转眼就忘。
直到身后蓦地传来细响。
像是那种料子间摩擦产生窸窣声。
妤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是床榻那边的动静,迟疑地眨了眨眼,转身去看。
这一次她没有听错,床榻素衾中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红袖间的手撑在塌边,正在缓慢地坐起身。
那些细响就是从几者摩擦中产生。
仿佛是觉察注视,垂下的眉眼抬起。
倾斜的青丝盖过前襟,长睫下显露凤眸,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四目相对,妤若拿着杯子的手一紧。
与沉睡时乍然入眼的绚烂色彩不一样,清醒过后的直面相迎,是更加震慑心魂交织醉人的水墨丹青,此刻拨开了那层袅袅雾霾,妤若才惊觉之前的肤浅。
这哪里是山里的精怪,怕是修炼到了极致,处于冥界彼岸里的那种妖精才是!
不然怎么会随便一个抬眸,就会让人生出心甘情愿去做孕育泥中所供献的养料的想法。
对视了片刻,想七想八的妤若看到对方苍白清姝的眉眼流露出浅笑。
“小姑娘,是你救了我?”
嗓音含着初醒的低绵沙哑,尾调在字行间逐步轻扬,说不出的韵味相携。
妤若被引的产生错乱,四周是不是有无形的蒲草被掰开,使绒絮弄了她满身,站立不安。
赶忙收回视线,应付般地点着头,妤若喝了口水压压惊,面对扑面而来的危险感,小身板全然已经暗自戒备,贴上了木桌边界。
觉得是不是对方道行太深,小师叔弄错了…
自从眼前人睁开眼开始,莫名危险就伴随左右。
哪里有普通人是这样的啊!
妤若躲在小瓷杯后面,在醒过来的女人目光中无所适从。
想着要不要掏出她那三脚猫画出来的纸符咒试试对方深浅,打探打探虚和实,要是真的验出来是那种妖精,她会不会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被抓起来吧唧两口咔嚓两下就没了。
在这种思前想后,左右为难,被妤若心里念叨是不是错估的无尘子总算从正殿回来了。
刚踏入静房,扑面而来的微妙感让出尘子止步,转眼就看到了相顾无言气氛怪异的两人。
警惕小动物般的妤若看见救星来了,抱着小杯子几步跳到她的身边,探出头,“小师叔,她醒了,你再看看!”
快看她,快看她,是不是大妖精!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