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有理, 只是这府中,谁会对老一如此怨恨?若要下手,他在内院长大, 一直无人针对, 怎么偏偏我刚把他挪出去……”
寄娘毫不给面子地嗤了一声:“王爷觉得是我,因为我怨恨尹次妃害了我的孩儿。”
晔王盯着她,没说话。
寄娘看一眼绿玉温着的茶壶:“说了这许久, 累了, 劳烦王爷倒杯水。”
晔王瞪着眼睛看着她, 如此理直气壮地让他倒水?现在是他在审问她!
寄娘闭上眼咳嗽。
晔王见状,忍了忍, 起身倒了一杯水快步回来,他受不了这个不停咳嗽的声音,也急切想要知道寄娘的回答。
寄娘接过水杯, 慢慢喝着, 喝得晔王耐心没了,这才把茶杯递过去,似笑非笑:“我救司徒培是看在王爷面上, 为此这破命又丢了一小半, 如今王爷却在这怀疑是我害他,让王爷给我端茶倒水一回,王爷还觉得委屈不成?”
晔王原本还在自我安慰她是病人, 听到这话知道她就是故意的,偏偏被她一顿说, 竟然莫名觉得自己气短,只能没好气地说:“那你说,还有谁这么恨老一和尹氏?”
寄娘重新躺下:“王妃。”
“王妃?”
晔王诧异地瞪眼。
寄娘:“王妃被她害得没了嫡子, 不该恨吗?”
“她不知道。”晔王斩钉截铁说。
寄娘又一声嗤笑:“她不知道,那为何这些日子处处为难尹次妃?仅仅因为尹次妃揭穿了冬衣的问题?”
晔王:“不然呢?那个采买是王妃陪嫁,尹次妃如此下王妃的脸面——”
寄娘打断他:“尹次妃下王妃脸面的时候不少,当初一公子出生不久,尹次妃在中秋夜将王爷从正院叫走,王妃的脸面不够被踩得彻底?再当初,尹次妃为了宫里的赏赐闹得王爷亲自分几匹贡缎,王妃的脸面还有留存?”
“王妃有哪一次,像最近这样,毫无遮掩顾忌地、仿佛笃定王爷不会为尹次妃出头般,折腾尹次妃?”
晔王张张嘴,又慢慢闭上,眼前豁然开朗。
是啊,王妃最近的动作,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她依仗什么呢?
寄娘:“尹次妃是失宠了,但是她有儿子,王妃怎么就确定,王爷是真的厌弃这个次子生母呢?”
晔王喃喃:“除非她知道了那些事情,笃定我不会阻拦。”
寄娘拉上被子合眼:“王爷想要大被一盖,平安无事,但当娘的人,孩子从自己身上流走的感觉,做梦都记得,一辈子忘不掉。王爷欺负我是软和人,查到了真相就避而不见,半丝音信不给,但这后院被害的不是我一个,王爷不知道瞒住了几个?”
说着,侧身朝着床里,不再搭理他。
晔王张口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本王……本王早就想好了对她的处罚……”
寄娘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动静。
晔王受不得自己被这样冷待,伸手去拉她,指尖碰到她的面颊,却发觉温度烫手得很:“寄娘?”
他一惊,才发觉她竟然如此高烧:“贾林!快去叫孙大夫!不,叫太医!”
绿玉闻声跑进来:“主子……”
晔王让开位置让她照顾寄娘。
“呀……”绿玉摸了摸寄娘的额头,“怎么又烧起来了?”说着赶紧跑出去拧湿帕子,“暖玉、夏玉,快打盆温水来……”
一边指挥两个丫头一边过来给寄娘降温。
寄娘闭着眼睛由着她给自己敷额头,轻声说:“没事,夜间反复而已,死不了。”
绿玉呼吸顿时急促了几分:“您可别再胡说了,昨夜还没这么热呢。”
寄娘闭着眼不说话了。
晔王从床边一路被几个丫头“排挤”到角落,突然有种自己是罪魁祸首的感觉。
王爷亲自指派,太医第一次来得那么快,搭脉看诊后,说是风寒加上心思郁结,郁气寒气凝在五脏六腑挥散不出去,所以病情只坏不好。
晔王摸了摸鼻尖,心底生出几分愧疚。
晔王怀揣审视猜忌而来,带着愧疚怜惜而去。
这一夜后,再没人包括他自己,来询问寄娘关于落水事件的任何事情。
绿玉被叫过去问了几次,偷偷背着她喊人过去的,还叮嘱绿玉不要告诉寄娘,但绿玉从不隐瞒寄娘任何事,回来就说了。
寄娘笑笑,让她如实说如实做就行,权当她不知道这事。
晔王回去后,仔细想着寄娘说的话,想到她说她当场就去了假山,并且保护现场不被破坏,而她站在那一直到老一被救上来,一切结束……
也就是说,假山上若是有证据,元凶根本没机会去收拾!
晔王立刻派人再次上山检查。
这一查,果然又发现了线索。
一公子脚滑的位置,清理掉所有积雪后,边沿石块有被撬动的痕迹。
积雪盖着石块,老一没发现问题,像以往一样站上去时,脚下一松,身子不稳就掉下假山了,而湖面的冰块,那个位置大概早已被人动了手脚,人一砸,冰面轻易便碎。
同时,细致清除那一块积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