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儿没了我拉着你们一块死!”尹次妃眼睛血红地嘶吼。
“有这力气不如赶紧找个能冬泳的, 这池塘是活水,接通了府外的闵河,水底下找人难度大, 这几个下人都不会冬泳, 下去没多久就撑不住。”
“冬泳?对……谁会冬泳?赶紧下去救人,我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断有人站出来愿意试一试。
寄娘让他们身上系上绳子, 手中拿着另一条绳索, 下水找到人就把绳索系到二公子身上。不管找没找到, 想要上来的时候, 拉一拉绳子, 岸上的人就把他拉上来。
人还没找到,晔王急匆匆回来了, 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王妃。
“怎么回事?!”他又惊又怒。
尹次妃看到他,哭叫着扑上去:“王爷——王爷救救培儿!救救培儿!”
晔王被尹次妃扒拉住半边身子,被哭得脑仁突突地疼, 抬头往假山一看, 发现上头还站着一个轻飘飘仿佛风一吹就要掉下来的寄娘, 又吓了一跳。
“你站那干什么?”
寄娘看他一眼, 视线重新回到救人现场,隔了一会儿突然出声:“绳子动了,拉绳!”
她的声音一出, 尹次妃都不哭了, 松开晔王飞快跑到岸边:“培儿——培儿——”
每一次底下有人拉绳子要求出来,尹次妃就会扑到岸边呼唤儿子,但每一次看到只出来一个下人,就会失望失望逐渐绝望, 如今,她哭喊的嗓子已经彻底哑了。
但她依旧不停地喊着儿子的名字。
“是二公子!”突然,下人们欢呼起来。
的确,二公子的身影渐渐从洞口被拉出来,晔王、尹次妃、王妃都快步冲到岸边。
“太医!”
“培儿——”
欢呼之后是一片静默,尹次妃泣血一般的悲啼划破天际,这暖融融的日光也仿佛失去了温度。
绿玉扶着寄娘下假山。
“回吧。”
绿玉扶着她的手微微抖着,但依旧牢牢扶着她回到了清滟院。
黎姬正盯着院门,一看到她回来就冲出来问:“外头出什么事了?”
寄娘没有理她,微微合着眼被绿玉搀扶进屋子。
黎姬见她面色青白,嘴唇发紫,的确不大好的样子,想怨怪也怨怪不起来,一挥帕子,转身进屋了。
绿玉被寄娘这模样吓到了,把二公子的死直接抛在了脑后,赶紧喊了暖玉二人过来帮忙,快速替主子换掉身上湿冷的衣裳,添加屋子里的炭火,又往被窝里塞了好几个汤捂子。
“主子,好点了吗?要不要请太医?”
寄娘摇摇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绿玉守在她床边,见她皱着眉似有郁结,以为她为二公子的死难过,小心劝说:“主子,您已经尽力了,若是没有您,也许……二公子现在还救不出来。”
寄娘睁眼看她,虚弱地提了提嘴角。
绿玉:“主子……”
“绿玉,在你之前,我身边也曾有过一个和你一样喜欢叽叽喳喳说话的丫头。”
绿玉摸摸嘴巴,原来我叽叽喳喳吗?
略有些心虚。
“她叫芸香。”
“不是金桂几个姐姐吗?”绿玉来了清滟院,只知道主子身边有被赶走的金桂几个。
寄娘摇头:“芸香是她们之前的丫头,心灵手巧还机敏知变,我第一次怀孕,肚子刚显怀,她就给孩子做了好几套小衣裳,件件精致又绵软舒适。”
绿玉脸上露出钦佩之色,她完全做不出王府里那么好的绣活,她的女工只能在村里摆上台面:“芸香姐姐怎么不在了?是放出府了吗?”
寄娘望着床顶:“那年,也是这样寒冷的冬日,我胎位越来越不稳,一天夜里,突然大量出血,芸香上报王妃,但是尹次妃正好身子不适,府医去兰苑了,分身乏术;王妃答应请太医,但是太医一直不来,我出血越来越多,芸香害怕我出事,跑出清滟院去找王爷……”
绿玉轻声问:“王爷……来了吗?”她知道,主子的孩子最终没了。
寄娘的目光一动不动:“王爷第二天傍晚来的,芸香再也没回来。”
绿玉吃了一惊:“啊……”
“太医并没有来,府医从兰苑出来,到了清滟院时,我的孩子已经没了,第二天,下人在今天那个池塘,看到了芸香。”
绿玉后背发寒。
那个池塘……那是大花园的池塘啊,芸香姐姐去找我王爷为什么会经过后花园?最快不应该直接通过巷道找到前院吗?大花园的路径弯弯曲曲,不是去前院的必经之路,而且到了夜里几乎没有灯笼照明,不像巷道两边都有灯。
“时间过得真快,二公子都这么大了,当年,我流产不久,尹次妃就爆出了有孕的好消息。若是我的孩子还在……”
绿玉已经不为二公子的意外不忍了,她更心疼主子过去受的罪,甚至她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害了主子和芸香姐姐?”
寄娘轻笑一声:“王妃都能喝下尹次妃准备的药,我一个无根无基的夫人,怎么逃得过?不,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姬妾呢,尹次妃才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