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大晚上的霸占着书房,反锁就算了,还迟迟不搭理他的拍门。
他的乐高和拼图都在书房里。没有了乐高和拼图,他要靠什么来打发无聊又漫长的夜晚?
要靠卡通片、连环画、玩具小车和奥特曼玩具吗?饶了他吧。
怕好不容易归完类的拼图和乐高积木被弄乱,顾从决又砰砰拍了两下门。不料此举不仅没将门拍开,反倒招来了脚步匆忙的保姆荣妈。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在干嘛?”
不过是热了个毛巾的功夫,孙少爷就溜得没影了。杨翠荣吓得心肝乱颤,小跑着到顾从决身边,就地跪坐搂过小崽子。
“手拍门多疼呀?”
顾从决搭住荣妈的肩,踮起脚指指门把手。
“锁、锁。”
顾从决努力地发出拗口的前舌音,指完又用两只小手比划比划。
“图,拼图。”
“少夫人正在书房里工作呢,咱们不要打扰妈妈工作啊。”荣妈温言细语,摁住小崽子的身子给轻轻擦脸,“荣妈先给擦擦脸。多俊俏的小帅哥呀,怎么能让牙膏白沫沾嘴角呢?”
顾从决站定闭眼,乖乖让擦脸。他顺势舔了舔嘴角,发现确实有点甜——是儿童牙膏的味道。
“大晚上的,是哪个小家伙在拍门?”
主卧房里的顾平跃也被惊动了,循着声出门找儿子。
“拍门做什么,找妈妈吗?”
“孙少爷想拿拼图和积木。”杨翠荣解释道,“他每天晚上都要玩一会的。我刚才热擦脸毛巾去了,忘记替他拿出来。”
“那今天就少玩一天吧。”顾平跃伸手要拉儿子,“妈妈正在书房里谈正事,来,今晚陪爸爸吧?爸爸讲故事给你听。”
顾从决嫌弃地瞥了他那爸一眼,继续比划比划:“乱,会乱。”
“不会的,妈妈肯定会小心避开。”
顾平跃不脱线时是沉稳儒雅的形象,见崽子不配合,爹力十足的顾影帝愣是直接将崽拎了起来。
“洗好脸了?走,跟爸爸回房看剧本。”
顾从决如小鸡崽一般被提溜起来,本来他还想反抗反抗,表示一下内心的不满,但腿蹬了没两下,他又放弃了挣扎。
爱怎么拎怎么拎吧,他的内心已经不会再起波澜了。
“砰”的关门声之后,顾从决被抓进了主卧房里。
顾氏父子前脚进房,向于延后脚让人打开了书房门。高秋梅替少夫人探头询问:“刚才来拍门的,是孙少爷吗?”
“是的。孙少爷想拿书房里的拼图和积木,刚才让少爷抱回卧室睡觉了。”
“好的,辛苦荣姐。”
高秋梅对杨翠荣笑笑,本就湿润的眼眶中多了几分不舍。
“荣姐晚安,我们……我们有缘再见。”
都是在顾家做事的,杨翠荣自然也知道高秋梅要离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这一见,也可能是她们这辈子的最后一面。
人生路漫漫,走着走着就散了的人很多。再要好的朋友都不能保证不会渐行渐远,又何况是两个年龄不相近、来往也并不多的“同事”呢?
“嗯,晚安。”杨翠荣对高秋梅慈和笑笑,“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祝你好运,小梅。”
杨翠荣没说什么安慰的、挽留的话,只是一如既往地和高秋梅打招呼,好似明天一早她们又会在顾家别墅相见。
这样轻飘的,没有给予任何心理压力的道别,反倒最让高秋梅觉得暖心感动:“嗯,承你吉言!”
她忍不住挥手,又和杨翠荣说了好几声拜拜,扒着门目送杨翠荣在廊道上走远后,才顺势抹了抹眼睛,合上书房门。
“少夫人,荣姐说孙少爷已经让少爷抱、抱回房了。”
向于延无奈,扶着椅子叉着腰,看了高秋梅好一会儿,还是抽了两张面巾纸,给离职的小家佣送去。
“劝你别走吧,你非要走;放你走吧,你又难过得掉眼泪。
“唉,小梅啊,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要辞工,带着小朋友去郊外生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