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素来不是居功自傲之辈。
她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郁听白都没有半句回应。
从今往后,她更是不可能再提及十年前以身相救一事。
不过,她也没有因为郁听白的不回应,而对他心生怨怼。
虽说郁听白的契婚协议对她极其不公,但很现实的一点是,若是没有他的资金支持,她弟弟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再有就是,连她的亲生父亲安振霆都误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安羽彤,她又如何能让郁听白这么一个并无血缘关系的人相信她的说辞?
为今之计,只有自证清白这一条出路。
她从开始就知道,安羽彤那样的人物,绝对不可能轻易死去。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姐姐安羽彤用于金蝉脱壳的手段。
只是,现在的情况对她十分不利,说得再多也只是空口无凭...
第二天,晴日方好。
安柠尚未睁开双眼,就被卧室外一阵嘈杂声扰醒。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双眼,刚坐直身子,便听闻屋外她小姑子郁卿卿尖锐的声音,“奶奶,我这嫂嫂可真是不懂礼数。新婚第一日,竟睡到了日上三竿,害得我平白无故地在门外等了这么许久!”
“卿卿,这话往后可不许再说。柠丫头既是你的兄嫂,最起码的敬重还是要有的。”郁老夫人声色和缓却透着一股子不容轻视的威严。
“在我心中,只有羽彤妹妹才配得上我哥。安柠那样的破鞋烂货,在嫁给我哥之前还为其他男人打过胎,根本配不上我哥。”郁卿卿不服气地反驳着郁老夫人。
“卿卿,少说两句。”
胡钰喝止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郁卿卿,面上极尽和善,心底里却是将蠢笨如猪的郁卿卿看得比草芥还轻。
当年,郁听白和郁卿卿生母因病亡故后,她便借机上位,成了名正言顺的郁家主母。
为了尽快地融入郁家,她竭尽她所能地讨好郁听白和郁卿卿。
只可惜,郁听白对她并不亲厚。
好在,郁卿卿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主儿,很轻易地就被她的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
卧室内,安柠听得郁卿卿所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素来洁身自好,怎么到郁卿卿口中,就成了破鞋烂货?
什么为其他男人打过胎,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之事。
安柠原想着同郁卿卿好好理论理论,刚准备站起身,无意间却瞥见了正正方方地摆在床铺中央的白色元帕。
她用双指挑起纤尘未染的元帕,心底里十分鄙夷这样的陈规陋俗。
要知道,元帕这样的物件儿,本就是封建社会的产物,根本就不该流传至今的。
只是,这物件儿既已存在,她便不能全然视而不见。
不然,郁卿卿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地造谣她。
为堵住攸攸之口,安柠情急之下,只得用梳妆台上陈放着的修眉刀割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指尖血在纯白的元帕上点上几处红梅。
一切准备就绪,她又将染了血的元帕塞回了被褥之中,若无其事地下了床。
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的郁听白见安柠这般动作,不由得开口轻嘲:“早就没有的东西,并不是凭借着几点血迹就能正名的。”
“你怎知我没有?”
安柠咬着唇瓣,不动声色地将被划伤的手指藏至了背后。
“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跟那么多男人睡过之后,你还能是个处?”郁听白抬手擦着湿发,话里行间满是戏谑之意。
“我没有和任何男人睡过。”
安柠解释着,见郁听白不愿相信,复又开口道:“是不是见了红,你就会相信我没有说谎?若真是这样,我大可自证清白。”
意识到安柠想要做些什么,郁听白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冷声反问:“你以为,你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东西也是可以进行医学修复的,不是吗?”
“在你眼里,我真就这么脏?”
“脏不脏的,和我没有关系。”
郁听白见安柠不再执着于“自证清白”,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他之所以制止了她的行为,并非出自不信任。
具体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过将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
该有的体面,他会留。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