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礼和秦悠二人,此前因看千秋净的《水图》,看得如痴如醉,索性就在这申榭阁歇下了。如今凤华城下了一夜的雹子封了路,二人只得隔着屋内的窗子,看屋外的情况。还没有等到去依云馆,城中就已经如此,二人不免叹气。子礼看这屋外的雹子,没有停的意思,不知还会冰封成什么样子。路上鲜少有行人,只有个别为了生计、出门跑路的人,还有一些铲冰的人,往日一片繁华,变为满目萧索。
“不知道咱们平息国又是什么光景,这夏日飞雪,奇怪地很。”秦悠说,“只这申榭阁还温暖些,被褥火炉,都是现成的,城中百姓,不知道能不能挨过去。”
“寻常人家,哪里有足够的存火和食物?天寒地冻,牲畜应该死了不少。”子礼说,“乞儿也难捱。”
“我看这里的客人,都人心惶惶的,这几日的《水图》都取消了,”秦悠说,“果然覆巢之下,这里不能独安的。”
“那些本就是华冠上的尘埃。”子礼慢悠悠地说,转而看向这屋子里的书架,“这架子上,可没有能读的东西,真是寡淡阿。”
不仰城本以为可以幸免于难,谁知这天中午沙尘满天,行人走在路上都睁不开眼睛,纷纷逃回了家。
珑庭里,宫女侍卫都慌慌忙忙地整理着,这殿阁多重、人物贵重、珠翠堆积的,哪里都是让人保护的地方,人手原本富裕的珑庭,一下子短了起来。上回因为打碎了餐盘杯具而被惩拘禁起来的两个小宫女,此刻正是乐得逍遥,关在幽存殿里,正好躲离了珑庭那边的兵荒马乱。
因为各地的异象,雀绿族在整个地平线上空的眼线都收了回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暂时不理。
迥叶山也是如此,沙尘已经在屋内积起了一层灰,卷轴上也拂了好些尘土。蔡梨赶忙扫去这些灰尘,没想到越扫越收拾越多!炊髯见此情形,就说:“撂下吧,别忙,你能拼得过这沙尘暴?”说完摇摇头。
“先生,这些都是稀世之宝,愚生不舍得他们被尘土胡乱地盖住阿!”蔡梨忙道,几乎快哭将出来,手也没停,只喊说,“先生快去内室躲躲吧,这里交给愚生罢。”
炊髯在遇见蔡梨之前,自己本有一个书僮,名唤长荆,这长荆话特别少,又懒。一应事务能躲则躲,那些丰衣足食的事情,几乎都是炊髯自己动手。此刻,蔡梨忙着掸沙尘,长荆则眠于榻上,觉得甚是吵闹,方醒。
“一个闲的不行,一个忙的不行,管不了管不了。”画圣炊髯打量着书僮长荆、徒弟蔡梨二人,心下懒懒,自去内室休息了。
被藏在依云馆冰室里的甄阿米的尸体不翼而飞了,这冰天雪地的,能丢到哪里?只不过几个管事的并柴禾都已无心管这等琐事了,大家都在盘算和焦虑依云馆的未来。这异象也不知是能耽搁到几时?
凤华城主华夫人本在头疼该如何处理贪污了巨额建造款的竞晖,谁知一下子来了一夜的冰雹?整个凤华城都沦陷了,大事小情一下子都涌来了,哪里还有空去料理竞晖的事情?
再说那竞晖,本想着举家逃撤,此时确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外面雹子还一直在下,屋内的一大家子一出去就会被冻死的!路也封了,城中百姓也是一下子全都掉进了水深火热的情形之中……事有轻重缓急,想那华夫人绝对不会糊涂到这时候花时间来惩治他,自己还有时间!不如趁这时候盘算盘算如何脱罪!打定了主义,就叫他两个儿子来他书房议事。
乘着这涌入凤华城的人流,车行的生意原本如日中天,如今因这雹子的缘故,算是完了!雷子本身就是没家的人,在粜人帮买孩子的生意,被恶寇门抢去之后,就转入了车行,本想车行的收入应该是稳定无虞了,谁成想这连日的雹子封了路,要人命似的下!大夏天的冰天雪地,雷子连身冬衣都没有,整天缩在车行阿遑仔小屋板床的薄被子里,和几个新进来的阿遑仔面面相觑。阿遑仔是凤华城的人对车夫的称呼。
医灵族叛族主君的女儿田立立,因看众族人为近来的异象和灾祸所恼,加上自己担忧父母弟弟,愈加心神不宁。之前风晓棋本来和她说好,带她去城中,尝试搭救她父母和弟弟的,谁知被这突来的事情耽搁了。田立立今天一整天,都有点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凉榭门口。众人议事毕,都纷纷走出凉榭。
田立立远远看见曲流,想着他既然说了那番话,自己定要避开他,否则见了面难堪尴尬的就是自己,于是远远走开。等到曲流也走远了、众人也走远了,她还是没等到要等的人。忽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拍她。
她转身,看见风晓棋一张笑眯眯的脸。
“你在找我吗?”风晓棋说,“刚刚在讨论各国的灾情,着实严重,我们又不能插手干预,所以各位领袖都唉声叹气的。”
田立立看他的模样,自己又说不出口,只心里焦急。
“你一定是想现在去营救家人吧。”风晓棋说,“你莫着急,他们现在一定是安全的。你先回去休息,待我有些主意了,我带你去。”田立立听闻,连连道谢。
梦灵族的虹瑭醒了,想起自己将收存梦境的圆盘已经交给了风晓兰,就安下心来,正想找些东西吃。这时候风晓兰正好议完事回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