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与高太皇太后的谈话只能算是不欢而散。
不过高太皇太后的话对赵顼还是有影响的,第二天与王安石讨论完政事之后,赵顼犹豫了一下道:“王师傅?”
王安石看到了赵顼眼中的犹豫,赶紧道:“陛下有事?”
赵顼点点头道:“关于富相公的事情,现在朝野上下都非常关切,如今王师傅负责变法,中书五房之权力也大多转移至条例司,政事堂之权力已经无关紧要,不如还是不要动好一些吧?”
王安石皱了皱眉头道:“陛下,非臣不容富相公,而是富相公迂腐、拘泥,他不干事,但私下却是指使别人反对变法,这吕诲便是他的指使!
另外,条例司虽然将权力要了过来,但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
王安石没有说得太深入,但赵顼哪里不明白王安石的意思。
王安石的意思是,有富弼这样的人在,终究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另外,以条例司代政事堂行政,终究还是要被人诟病的,如今变法派已经快要到胜利的时候,就该趁机彻底的掌握权力,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清理政事堂,将中书五房的权力重新回归中书五房,如此发号施令,才是名正言顺的。
赵顼皱着眉头思索。
王安石所说自然是有道理的,他自己何尝有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如果不是要将富弼以及曽公亮放在那里当个偶像,以表示他酬恩富弼等老臣扶他登基,他早就让王安石当昭文相了。
富弼多病,曽公亮老迈,本身也管不了事情,但这些时间下来,朝廷上下的确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不过,高太皇太后的意见赵顼也是要考虑的啊。
赵顼思索了一会道:“王师傅,要不还是维持原样吧,最近物议已经沸扬,若是这般下去,朕也是要受不了的。”
王安石也皱起了眉头,赵顼说的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新政,制置三司条例司的设立、韩琦等人被贬谪、青苗法的发布等等,几乎每一步都要引起很大的讨论,赵顼的压力也的确是不小,但是……
王安石慨然道:“陛下,并非臣想要进一步,而是因为有富弼以及曽公亮在,这变法就总是有诸多的阻力。
若是能够将他们请出政事堂,他们那些门生故旧才没有了依仗,您应该也是知道的。
青苗法在地方的实施并没有那么顺利,总是有很多人拒不执行,甚至有人用辞官来抗议的,这些人真是该死,但归根结底,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支持,他们如何敢!”
王安石很愤怒。
王安石这话让赵顼下定了决心。
……
韩琦最近的心情颇不错,从被贬谪出京以来,他的心情就一直不太美丽,尤其是筑城的事情屡屡被西夏人破坏的时候更是糟糕透顶。
大宋朝西边北边的事情历来不好搞,他韩琦虽然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有时候也难免要挠破头皮的,朝廷如今的状况不太好,有时候支持也有些不足,这里面当然也有王安石阻挠的原因,不过王安石未必是真的想阻挠,但是变法与筑城都是花销很大的项目,王安石主持变法,要给变法揽下更多的资源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么一来,可就苦了在西边这边的筑城的将士了,因为西夏人的破坏,杨文广带着将士都没有办法好好地筑城,拖了几个月后,军需消耗殆尽,军队缺衣少食,都快哗变了。
好在汴京终于来了一批的军需,据说是一个叫卢伯蕴的商人捐赠的,韩琦对这个没有兴趣,但有军需供应,稳定了军队,倒是令他颇为高兴。
但更让他高兴的是,杨文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忙乎了几个月没有成果,最近却是来了依照声东击西,不仅顺利将城给建了起来,甚至还狠狠地打击了西夏人的气焰。
至此一来,他的政绩算是完成了。
听杨文广说,这所谓声东击西的计谋,是那个叫陈静安的年轻人出的,不过也是无所谓,只要能够奏效就好了,至于什么出色的后辈什么的,他却是没有怎么放心上,一个连科举都没有考的人,倒还不到入他眼的时候。
不过这两天汴京来了一封信,却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信是富弼写来的。
“富相公说什么了?”
他的幕僚彭知方笑问道。
彭知方跟了他几十年,从韩琦刚刚中了进士通判淄州时候开始便开始跟着他了。
说起彭知方的事情,里面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
天圣六年,韩琦与妻崔氏以及母亲胡氏从泉州出发,在淄州安顿下来,第二天韩琦微服私访,此时的淄州是残垣断壁、乞丐徜徉。
淄州知州张大人、副使钱泳,想要重修州衙,但这里是贫困之地,一直无力重建,他们准备由钱大人向民间借贷并增加赋税,新建一处与他们地位相称的衙门,并为官员建一批公房以便居住,批文已拟好,需要韩琦签字。
韩琦以淄州子民财尽民穷,若此时突增赋税、强行收刮,势必引起民变,有负圣恩为由拒绝签署批文。
没有通判签署的批文并不能下发实施。
张、钱二人经过密谋,派彭知方来做韩琦的幕僚,他经常出入烟花柳巷,沾花惹草,是个风流才子。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