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浩渺心里头沉甸甸的,他的妹妹不少,可今日才是头一回背上妹妹送嫁。
“小满,不论将来如何,汤家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是你的兄长,知道吗?”
洛小满眼睛热热的,汤表哥从小性子沉闷,醉心医术,在别的事情上面,总是有些迟钝。而她与汤思娜,跟他的年岁近些,便总喜欢想出各种法子捉弄他。
可他从来不生气,说自己是兄长,原就该让著妹妹些。
汤浩渺眼角,瞧见从那红盖头底下,滴落两滴水珠,不由得笑起来:“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落泪呢?”
洛小满小声道:“大哥,若是回到小时候,我一定不那样调皮戏弄你。”
汤浩渺笑起来:“傻妹妹说什么呢?小时候都是顽皮的。其实小时候,我每天的日子都太闷,只有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得几分欢愉,几分放松。”
洛小满破涕为笑。
十里红妆,彩礼是选了吉日,早早的送过来,嫁妆则是今日随着新嫁娘要过去的,而宫里的太后皇上,见洛小满没有母族支撑,单靠一个普通的汤家,便赐下大量的赏赐,还著内务府置办了近半的嫁妆。如此,洛小满的嫁妆,可比得上宫里的公主了。
汤四叔带着汤浩渺与汤思娜送嫁,汤二伯与汤家其他人则留在庄子上,招待从南陵过来贺喜的客人。
出门的喧嚣里头,洛小满听到远远的一声呵斥,被热闹声压下。
“哪里来的臭乞丐,滚滚滚,今儿是陆家与汤家大喜的日子,要讨食去那边,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远远的,听不真切。
洛小满下意识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被盖头盖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禄儿头上戴着大红喜庆的绢花,过来扶了一把:“姑娘?”
洛小满轻轻摇了摇头,上了花轿。
吹吹打打,从庄子到国公府,足足行了两个时辰,迎亲的队伍也热闹了两个时辰。
待得进府,洛小满什么都见不到,被喜娘搀扶著行了礼,又送进新房里头,接着侯到晚上,陆远洲进来挑了盖头,便被簇拥著出去喝酒了。
洛小满觉得晕头转向,并没有新婚的欣喜,也没有来到夫家的忐忑。
原该是新娘一个人在屋里头,等著新郎归来的洞房花烛。不过陆远洲早早的吩咐过,让禄儿百花刘妈妈先伺候洛小满歇息,他回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辰。
禄儿替洛小满取下凤冠,高高兴兴说:“姑娘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回自个儿家里嘛。”
百花点点头,又问:“那是自然,谁不知道陆家最疼爱姑娘的,将来若两位少夫人腹中诞下千金,或能跟姑娘相较。如若还是少爷,那也是不能越了姑娘去的。”
刘妈妈连忙呵斥了句:“百花莫要胡说,二位少夫人腹中的胎儿,定是陆国公府的千金呢。”
百花吐了吐舌头,怕刘妈妈再生气,连忙换了话头:“姑娘不知,今日那苏府的小姐不懂事,扰了姑娘清静,嘴里不干不净的。这不,听说苏家整个被国公爷赶出去了。”
陆翰飞为了给外孙女造势,京城贵人家里都分了两头,一半往国公府贺喜,一半去庄子上添喜。那苏小姐就是跟着自己的母亲,去往庄子上添喜的。
如今苏小姐当着人前不顾忌,说了洛小满是破落户的话,陆家怎么能忍?自是半分不留情面的。
洛小满微微叹了口气,那苏家被压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翻身,却因着女儿家逞了口舌之快,便要不行了,也是可怜。
倒不是她觉得陆家那般小鸡肚肠,立刻便要将苏家弄下来。只是如今京城里的人趋炎附势的多,皇上看重陆家,即便陆家不对苏家动手,多的是人想要将苏家拉下马的。
禄儿见洛小满蹙眉,连忙倒了茶水过来:“姑娘一日不汤进食水,先用一用茶缓缓,等等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洛小满用了茶水,便有婆子端著食盒过来,说是国公爷怕她饿了,嘱咐厨上留了好菜,给她送过来。
禄儿眉眼弯弯:“就说国公爷是最疼咱家姑娘的,这不,才没一会儿,连吃食都送来了。”
刘妈妈才将食盒打开来,便又有个婆子过来。
“三爷怕三少夫人饿了,让厨上留了菜,奴婢给少夫人送过来……”
禄儿傻眼了,左看右看半晌:“这……姑娘连着奴婢们吃,都吃不完啊。”
话音未落,又见一个抱着食盒走过来的婆子,大眼瞪小眼看了良久,还是说:“郡主怕三少夫人饿了,让奴婢……”
禄儿将食盒拿过来,微笑点头:“知道了,多谢妈妈。”
那婆子与陆远洲吩咐的婆子面面相觑,见禄儿关上门,便自觉的回去复命去了。
一桌子菜,洛小满瞧着,噗嗤笑出了声。
待到夜晚洗去一脸的脂粉,净了面,洛小满坐在妆台前,慢慢梳理长发。铜镜上也贴著大红的囍,盖了一半的镜面,得要侧着才能看清楚面庞。
洛小满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