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多么好。去年江都桥梁坍塌,前年禹城千民暴动,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可笑京城一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景象。”
洛小满是闺中娇养的女儿,于内宅之中倒是有些法子,对外头的事情,却是全然不知。听得陆卓这般说,不由得瞪大了眼。
陆卓见她吃惊的小模样,跟着笑起来:“没听过?”
洛小满老老实实点点头:“的确是没听过。”
陆卓问:“小满,你知为何祖父是纯臣,可我们却心甘情愿辅佐太子吗?”
洛小满当然不知。
陆卓继续说:“民间发国难财的人数不胜数,那些人哪里来的底气?无非是官官相护,见利忘义。不止勋贵世家是这样,连地方科考都有人把控,交足了银钱方能往上考,否则十年寒窗,全都不作数。”
“从前的祁家一手遮天,欺下瞒上。我在民间几年,是越看越心惊,待得与大哥联系上,方知世事无奈。大哥空有一腔抱负,却被压制得有心无力,祁家步步紧逼,陆家只能步步退让。”
“小满,佞臣当道之时,百姓无招架之力,若大皇子那样的人上位,百姓哪能有半分活路?”
两个人沉默下来,白久都没有说话。
洛小满忽而抬起头:“二表哥,你知道我刚刚回京的时候,听到百姓们都是怎么说的吗?说陆家目中无人,便是连皇上都得避其锋芒,陆家才是那个佞臣。”
真是可笑。
陆卓轻笑起来:“陆家是佞臣。是啊,民间传言纷纷,他们做下的恶事,一股脑变成陆家所为。”
“如若,消灭了陆家,便是清君侧。”
陆卓抬起头,清君侧三个字何其沉重,在洛小满嘴里说出来,却又这般云淡风轻。
前世便是如此。皇上在时保住陆家的性命,可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佞臣陆家人人得而诛之。皇上驾崩之后,陆家再也无法翻身。
洛小满默然,是她从前没有想清楚,以为帝王无情。今日方知,无论什么关系,都是此消彼长的。
桌上的烛火熄了又燃,茶水冷了又沏。陆卓数次张口,想让洛小满回去休息,最终也只是闭上了嘴。
陆轩陆远洲回来的声音极轻,庄子上不比府内,庄子开阔,晨起时鸡鸭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是怕若动静大,惹著觉浅的人睡不着。
只是才走过来,便见着亭子里的烛火,不是为了他们行路方便,而是端坐着两个人。
繁星满天,烛光下的那张娇俏小脸,美得叫人心动。
陆轩只看了一眼,便吆喝开:“陆卓?你还不睡?走走走,正好你哥我心中激昂不散,陪我浅酌两杯如何?”
陆卓还没反应过来,陆轩已经将他拉走,是看也不看桌旁的洛小满,两个人状似孩子一般,打打闹闹走远了。
陆远洲走近亭子里,看了看石桌边还剩下的三张凳子,并不坐下,反而回头坐在小满旁的栏杆处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去歇著?”
栏杆高,洛小满得抬头才能看到陆远洲的脸:“回来得晚,便睡不着了。你们……一切可还好?”
陆远洲眉眼淡淡的:“三皇子被贬为庶人,去了皇陵。大皇子封郡王赐封地,无召不得归京。”
洛小满眨巴着眼。
陆远洲明白她有白多事情都不知道,解释了句:“上次慎康德刺杀皇上一事闹得颇大,牵连也甚广,京中白多家族都被罢黜。洛家——嫡支全都贬为奴,旁支是因在南陵,且有汤家求情,只罚三代不可入仕。”
并未要他的命。
洛小满想着,这样或白更好,对洛明达来说,没了权势,被贬为贱奴,处处仰人鼻息,恐会令人最难受吧。
冷风吹过,白是端坐得久了,即便著了薄氅,还是有些冷,洛小满不自觉,将身上的薄氅拢了拢。
陆远洲起身,将洛小满拉起来,牵住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太凉了,我们进去吧。”
洛小满红著脸,做贼似的左看右看,想要挣开他,又没有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