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夫抬头看着挺身而出的宴蓉,眼中满是感激,此刻在他眼里这人就和活菩萨一样。
这容大夫向来聪明胆大,也许真有什么妙法。
得到了赵大夫的眼神授意,宴蓉也不拖拉,上前几步,直入主题。
只见她拈起那药包,抬眉问:“这味药可是紫苏?”
那病人家属和开方子的大夫都点头称是。
宴蓉直勾勾的盯着方才叫嚣的那人,继而缓缓开口:“方才这药包确实是小厮为你抓的,但是一下子十几种药材,一一抓好再包起来,人多手杂,保不齐这药是不是也被除了他之外的人动过。”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比如,有些人贼喊捉贼,你说呢?”
不知为何,那人一见宴蓉总有些心虚,仿佛她能洞察人心一般。
此刻被她这么一说,更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你……你这样推卸责任在我身上,倘若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
宴蓉冷冷一笑,嗓门大就有理,当她吃素的?
“如果说,我能拿出证据了?”
“那你拿出来!”这人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豁出去了。
反正……反正方才他动手脚的时候别人都在忙,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周围的情况他看的真真的。
没错,那紫苏确实是他趁小二不注意的时候从托盘里抓取过来的,所以才会多出一钱。
宴蓉勾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转头问小厮要了点碱粉,又让人端来一碗清水,把碱粉倒入水中,搅拌均匀。
碱粉,用途广泛,工业上可用于印染,治革,涂装层材料,艺术方面可用于绘画,生活中也能拿来食用,而在医学上,还能当药引子,有改善肠胃的奇效,现代胃药的成分大多也都是和碱相关。
所以一般大点的医馆都会备上。
从前学医的时候她一直是中西医双修,记得给她上中医课程的老师曾经说过,古代没有火碱,只有纯碱,就是现代人说的碳酸钠。
不过,纯碱更好,免得影响实验效果。
她看着回春堂的大夫们:“诸位行医多年,应当懂得紫苏遇碱粉化水会变蓝吧?”
赵大夫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点了点头,却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围观的百姓纷纷踮起脚尖,探着身子往里头瞧,就好奇她到底怎么找证据。
宴蓉也不卖关子:“紫苏经晒干之后制成药材,触碰过的人手上极其容易残留。这药经过小厮之手,他手上肯定有,不用验。那么……”
宴蓉转过身,定定的望着那气焰嚣张的男人,用手一指:“只需要验验你身上有没有残留紫苏就行了,如果有,证明这确实是你做的手脚,与我回春堂无关,而你无故污蔑回春堂这件事,我们必然也会追究到底。”
见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那人却仍死死挣扎,心想总不可能因为碰了一下就真的残留在手上吧,这么一想,心里面又有了胆儿。
“那倘若没有呢?”
宴蓉不假思索道:“倘若没有,我便答应了你方才的要求!从今往后,你老爹的老寒腿都由我们回春堂全权负责,不收取任何费用。”
“一言为定!”那人见有这等好事,果断应承下来。
“容大夫!”赵大夫和一众大夫不禁惊呼。
且不说那病人药方里长年要用诸如天竺葵之类的好几种名贵药材,就是这事传出去,恐怕也要毁了回春堂的声誉,这样答应会不会太草率了。
宴蓉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给了一个“一切放心”的眼神,众大夫就真的放了大半心。
她倒是心态好的很,万一真的是她想错了,段景蘅那么多钱,养个病老头应该也不成问题。
如此一想,她就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她伸出手,冲那人招了招。
“你上前来。”那人被宴蓉一招呼,大大咧咧就走了过来,方才得了宴蓉的承诺,此刻听话配合的很,“要我怎么做?”
“伸出手,放进这盆里。”那盆里是她方才用水溶开的碱粉。
倘若这人碰过紫苏,把手伸入水中,这水就会立马变成蓝色。
那人在盆前站了站,迟疑片刻,快速把自己的右手伸了进去。
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盆水……
没变蓝?
回春堂的大夫们已经不忍心再看了,外面的百姓也是大失所望。
只有那男子一脸得意。
然而宴蓉却是不慌不忙,对眼前的景象也视若不见,她默不作声地走上前去,丝毫不避嫌地抓起那男人的左手,猛的摁入了水盆里。
顷刻之间,那水变成了暗蓝色。
跟变戏法一样快。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男子脸色蹭的一下就变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蒙面女大夫,说话磕磕碰碰:“你你你……你怎么……怎么……”
见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宴蓉也很不耐烦,直接打断他道:“你是想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左撇子?”
那人楞楞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