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
距离宴尚书风风火火地找来郎中,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
那王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人已经晕厥了,脖颈处有一道清晰的勒痕,看着还有些吓人。
“她怎么样?不是脉象平稳了么?怎的还不醒?”宴尚书急吼吼地朝郎中喊。
那郎中也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也是一脸不解:“夫人起初是因为喉咙受到压迫,一口气堵住才会暂时失去呼吸,现在顺开了,按理来说意识也该清醒了,不知怎的却……”
郎中哭丧着一张脸,表示他也不清楚。
“庸医,要你何用,滚远点!”经历了这一天的人仰马翻,宴尚书早已经心烦意乱,更何况又出这么一档子事,这王氏虽说他是气,是要休,但若是真论起来,还没到必须让她死的地步,毕竟这么些年夫妻情分尚在。
那郎中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内心暗暗道这一家子都是怪人,夫人醒了装睡不醒,尚书动不动就要殴打大夫,以后再也不来尚书府看病了,谁爱来谁来。
是的,那王氏就是在装睡。
“爹爹莫恼,喝口茶顺顺气。”见老爷发怒,一旁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宴婉不得不出声道。
宴尚书抬手正准备接过她端的茶,却听得床那边的人忽然有了动静:“咳咳咳……”
宴尚书立马收回接茶的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宴婉双手连同手中的茶杯一起,就那么冷不防地僵在了空中,很是尴尬。
她不在意似的收回了手,低垂下目光,看着谦逊,然而没有人知道,那双低垂着旁人看不清的眼睛里,尽是怨毒和不甘心。
见宴尚书这般模样,王氏看在眼里,知道他心里面还是有自己的,心中不由得欣喜,把戏做得更足。
“老爷,妾身犯……犯下大错,自觉无颜面对夫君,愧对宴家列祖列宗……不如……不如就舍了这条贱命,留个清清白白的名声在世上……咳咳……”
嗓音极其嘶哑,这倒不是她装,毕竟这上吊虽然是做戏,为了让宴尚书回心转意,也是实打实的,确实是伤到了声带,每说一个字都痛到难耐。
“不要说胡话,大夫说你元气大伤,需要安心静养。”宴尚书看她说话艰难,便出声打断。
王氏一脸神伤:“静养……我娘家已经被弟弟败光,离了这尚书府,哪里还有妾身容身之处。”
一边说一边偷偷瞥着宴尚书,观察者他的脸色,那话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傻子都听得出来。
偏偏那宴尚书只是沉默,一言不发。
王氏见状,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只见她挣扎着起身,把身上的被子掀开,就要下床,身旁的下人连忙去拦着。
她却不让,固执地爬下床,跪在宴尚书脚边,字字泣泪:“老爷,妾身不才,只为老爷生了彤儿一个,如今彤儿也离我而去,现在妾身孤苦无依,老爷索性也把我送去那菩提庵,眼下已经入秋,青灯古佛清冷地……就让妾身这样了此残生,自生自灭!”
见宴尚书不答,她又扯高嗓子:“求老爷成全!”
王氏说罢,不听磕头,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身边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宴尚书却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她心里面渐渐绝望之时,头顶上方终于传来了男人神明一般的声音。
“那你就在这养。”
说完,便不顾王氏惊讶的目光,亲自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在床上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又唤来她的贴身丫鬟,嘱咐道:“好生伺候夫人,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和我讲。”
几个丫鬟一愣,纷纷低头称是。
宴尚书已经远去,宴婉欠身施了个礼,也跟着离开。
偌大个屋子里,塞了好几个丫鬟,却没一个敢开口说话。王氏躺在床上,面如死灰。
虽然顺利留下来了,但是这一场,她输的很彻底。
老爷只是暂时不休她,往后自己在这尚书府地处境,只怕会越来越艰难。还有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
如今宴彤也不在,她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更是没有半点筹码去对抗,更何况,这府中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宴婉。
想起那妮子有时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深沉目光,她便浑身不自在。
这捉摸不透的人,才最可怕。
喉咙中又传来剧痛,王氏紧紧咬着下唇,根本不敢咳,因为一旦牵动,疼痛会加剧百倍。此时想要开口却发现一个字也讲不出来,生生被痛痒的滋味逼出了眼泪。
这一场戏,差不多去了她半条命。
王氏紧紧攥着被角,想到把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心里更恨。
恨不得立马就把宴蓉碎尸万段。
但是她知道,以眼下自己的处境来看,这一切,还得徐徐图之。
彤儿,你等着,娘亲一定早点把宴蓉那个小贱人收拾点,把你从那个破尼姑庵接回来。
这尚书府后宅的位置,永远是属于咱们娘俩儿的。
萧瑟的秋风一吹,京城气温骤降,出个门都得裹严实点,百姓们开始纷纷备上了冬衣。
这寒冷的天气,对于那些体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