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府之后,房遗爱心浮气躁。
不仅没有在长安狱之中宁静,而且繁杂琐事太多,完全打乱了他的作息。
蚕室就建立在房府的后院,从功能需求来讲,蚕室相当于现代医院的手术室。
里面东西齐全,有新打造的病床、消毒设施、药物、手术刀还有纱布。
到处都充斥着高度酒精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一条死狗。
死狗的皮肉已经被切开,鲜血直流,然后房遗爱准备在狗腿上安装模拟钢板。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太子在手术台上万无一失!
左右两侧,贾潜和程处弼也都戴着简易的口罩,在为房遗爱打下手。
既然要做腿部手术,那么太子的下半身几乎就是要光着的,这样才显的干净卫生,伤口也不至于污染。
这实在不合适让女孩子们来帮他。
房遗爱就算是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也要在乎女子的心理活动,总不至于让她们最后去洗眼睛。
噗嗤...
一刀下去,一股血流直接窜起,如一粒粒弹起的枸杞,迸发到了房遗爱的眼前。
顿时他觉的自己双眼一暗,四肢开始乏力,然后整个人面无血色,目光呆滞。
“老房,你没事吧?”
“是啊二少爷,你的脸
怎么比尉迟宝琳还黑?”
这黑色的程度,跟尉迟恭有一拼。
房遗爱嘿嘿一笑,但显然,这股子笑意是强行挤出来的: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手术是治病救人的,不能有一丁点的纰漏,所以我们一定要改掉...晕血这个毛病!”
噗通!
话音刚落,房遗爱整个人的身体猛然的向着地面砸了下去,昏睡起来。
“二少爷...二少爷...”
贾潜的呼喊声听在房遗爱的耳朵里,十分渺茫。
二人匆匆将房遗爱抬到床上,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房遗爱才逐渐的苏醒过来。
连晕血都克服不了,手术的失败,是必然的。
“第几次啦?”
“第七次...”
贾潜唯唯诺诺的回答。
以前,他觉的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缺点,官场商场,朝廷家庭,全都能应对的游刃有余。
可现在,贾潜多多少少有些担忧!
七次模拟手术,全部因为晕血而晕倒。
“不过二少爷,前几次昏迷的时间都很长,但是现在,时间越来越短啦。”
“快,扶本驸马起来,本驸马还能继续做,一定要在给太子手术之前,完全克服这个毛病。”
房遗爱显的十分疲倦。
有现代的医疗作为依据
,接一条断腿并令其痊愈,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但关键问题在于,房遗爱的手法还十分的生疏。
几个人又回到了蚕室之内,光线有些黯淡。
“老房,咱们再试一次,然后你就去休息,没有良好的精力,在手术台上很容易出错的。”
这就跟疲劳驾驶的情况一样。
筋疲力尽的情况之下,不管是下刀的力度,还是角度和精准度,都会有所偏差。
房遗爱点了点头,一改以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这一次用时一个时辰,终于没有晕倒,但是手术的缝合,似乎也不是很完美。
出了蚕室之后,三个人蹲在了树根底下。
程处弼叹息说道:
“老房,其实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非要将这手术揽在自己身上?”
“何意?!”
房遗爱木讷。
程处弼想的很多,但是不无道理:
“你是东宫少詹事,作为臣子,自当为君主分忧,可是太子不是一般人,更不是阿猫阿狗,如果有闪失,我是说如果,那么你要承担的责任,是极大的!”
房遗爱颔首点头,却没争论什么。
太子坠马,属意外情况。
这个时候,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旁人若说无法医治,李世民也不会怪
罪。
可偏偏房遗爱站了出来,说此事不在话下。
治好了还好,若是治不好,房遗爱便有欺君之罪,若太子的伤情就此恶化,还会罪加一等。
呼...
“处弼,你说的没错,但本驸马没有选择,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真的治不好,本驸马也算是尽力而为。”
只要做了,就没有遗憾!
程处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
“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多虑了,但是老房,我还有些不明白,殿下受伤,理应第一时间救治,可我们却拖了这么长的时间,会不会错过了救治的最佳机会?”
“这便是你外行啦,要做手术,不仅要考虑伤者的伤情,还有情绪、心理状态等,如今殿下情绪稳定,做手术的成功率更高。”
“原来是这样。”
程处弼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懂了还是没懂。
但见到他整个人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还有意无意的对着天空发呆。
“处弼,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