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不让自己的儿子参与,是想保护房遗爱。
房遗爱也听出了房玄龄的言外之意,可他不想善罢甘休,不为自己,是为了百姓。
盐乃国家命脉!
百姓无盐,也是活不成的。
“爹,你变了。”
“我变了!?”
面对儿子的质问,房玄龄有些不知所措。
房遗爱点了点头,表情逐渐严肃:
“以往你并不是这个样子,作为大唐宰相,只要看到百姓受委屈,总是会义不容辞的冲在第一位,可不知道为什么,儿子发现你现在畏首畏尾,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爹,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房玄龄嘛?”
房玄龄浑身颤抖,骤然一震,瞳孔开始收缩,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百姓父母官,被质疑的感觉,实在是难受!
房玄龄眼窝中盘旋着泪花,难受的并不是被人质疑,而是自己身边的人都不理解。
他依旧面带着微笑,声音中却隐隐约约透露出极为沧桑的感觉:
“儿啊,爹有难言之隐,不是不肯说,只恐你插手这件事,到最后会招惹来祸患。”
“你儿子平时惹事少吗?连陛下的面子都敢不给,本公子还怕谁来谋害我?爹,你只管说,剩
下的事,交给儿子便是,儿子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您为了我,而改变为百姓分忧的初衷,这并不是儿子想要看到的,儿子也会愧疚!”
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房玄龄竟然是老泪纵横。
遗爱...长大了!
看来陛下的眼光是不会错的,提拔遗爱做东宫少詹事,当然是因为遗爱的才学过人。
房玄龄的眼神中开始闪烁出炽热的光芒:
“儿,你当真要管此事?”
“心意已决!”
“好,那为父便将其中的门道,全部都告知于你。”
这对父子终于心灵相通。
房玄龄觉的房遗爱说的对。
未曾入秦王府之前,房玄龄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是陛下恩赐。
可是当今百姓呐?
就因为他们身份低微,贱如蝼蚁,就要受到差别的对待?
食盐的事,朝中不少官员皆有了解,可是没触碰到自己的利益,也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安城侯记盐业各个分铺门前,近几日开始有百姓堵门,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可是侯记盐业的那群伙计,竟然态度傲慢,充耳不闻。
人心冷若冰霜!
何其可耻!?
房遗爱吩
咐下人换了一壶茶,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一面品茶,一面细聊。
这里面的门道和条条框框太过于复杂,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
“遗爱,你应该知道,大唐的盐业,乃是由朝廷控制的。”
生在官宦之家,从小被熏陶,房遗爱对于朝廷的这些组织架构了如指掌。
他点了点头,道:
“这个儿子自然知道,天下盐商,都归盐铁司调配,朝廷认为食盐乃是百姓命脉,因此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盐铁司便是市场上监控盐市的机构,大哥房遗直,曾就在盐铁司任职!”
这是事实,只是后来房遗直安然隐退盐铁司,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大哥既然不肯说,房遗爱也不问。
他们这对兄弟,平时相处的时间极少,房遗直可为房玄龄分忧,而房遗爱却是另外一种人。
“你说的对。”
房玄龄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露出淡淡的笑意,心情舒缓许多,平心静气的说道:
“盐业,乃是暴利的差事,遗爱,你不妨仔细想一想,这上到帝王将相,下至庶民百姓,哪个吃饭不放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顿顿离不开啊。
因此对于这盐铁司使职位的
争夺,便是尤为的激烈。
在盐铁司,你越是表现的淡泊名利,便越是显的格格不入,我让你大哥退出盐铁司,就是这个道理。
儿啊,你熟识的很多人,都曾争夺过盐铁司使,一旦得到了这个位置。
那来钱的速度,虽然不比咱们家的闲鱼店铺,但是也如流水一般,日进斗金。”
竟是如此的恐怖如斯!
房遗爱大体了解了,原来是因为盐铁司牵扯着无比巨大的利益。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懂。
“爹,盐铁司的利益,都是来自于什么地方?”
房玄龄盯着房遗爱说道:
“儿啊,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盐铁司控制着朝廷的盐井,而且,他们掌握着制盐成熟的工艺,这天下的盐都出自于盐铁司,成本低廉,却高价售卖,这其中的差价不就出来了嘛?”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就好像一双进口的球鞋,售价要两千元,但是成本不过是二十元。
完全就是智商税。
食盐的销售要比这件事更简单一点,因为食盐乃是生活必需品,而鞋子不过是消耗品。
因而鞋子买不买都可以,买好买坏都一样,但是食盐是必须要购买的。
房遗爱感受到了其中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