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林走近金天佑,问道:“我在帖子上,让你带的画,可都带来了?”
金天佑道:“都带来了。”
然后放下背上的一个箩筐,摆在地上。
里面装的全都是这些年,金天佑画的宜春山川地图。
金天佑低着头,望着自己箩筐里的珍宝。
“我爹总说这些没用,但我心里欢喜。这宜春的山山水水,我都欢喜。欢喜,就想把它们给画下来。”
赵衡林随手拿起一卷画轴展开。
上面正是对面那座九江山。
金天佑用的工笔画法,将九江山细致地描绘下来,如山就在眼前一般。
赵衡林小心地将画重新卷起来。
又打开一卷画轴。
这次画的是九岭尖,恰好是秀江河分流点的位置。
赵衡林如获至宝。
自己果然在宜春找到了一个宝藏!
赵衡林激动地搓着小手手,心里动着歪脑筋,想法把人给拉进宜开司来。
这样宜开司,往后就有了地图开发部了!
但是金天佑的身份比较尴尬。
他是乡绅之子,家里不差钱。绘制地图,也不过是他自己的爱好。
一旦爱好变成了工作,就会容易产生痛苦。
赵衡林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将金天佑拉进宜开司,以他的性子,到底能待多久。
不过眼下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一箩筐的地形图,绘制成真正的舆图。
只有舆图,才能拿来进行勘察地形。进而确定大堤的所在位置。
赵衡林试探性地问金天佑,“你会不会画舆图?”
金天佑一脸茫然,“舆图是什么?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画。”
赵衡林顿时了然。
舆图只有在衙门里才有。通常是不外传的。
舆图事关国家机密,轻易是不能外漏的。
是以金天佑没见过,也是正常。
赵衡林见金天佑不知道,就换了个话题。
“你觉得,以你的绘画本事,能不能画一张舆图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样本,你就照着上面画。”
金天佑越发迷惑了,“衙内要这个做什么?”
赵衡林指着秀江河,“我要这条江,再也不能祸害百姓。所以就要建筑大堤。唯有将大堤修筑起来,才有可能抵御明年的汛期。”
金天佑奇道:“官府不是有相应的官员吗?为何让我来做这件事?”
赵衡林苦笑一声,“人家被派到鹤姚县去了,一时半会儿过不来。所以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建造大堤需要不短的时间,现在唯有和时间赛跑。才能赢过汛期。将宜春县变成鱼米之乡。从被人诟病的下等县,成为上等县。”
金天佑没去过上等县,却是去过黔州府的。
黔州府也穷得很,但到底比宜春要繁华许多。
他问道:“那宜春,会变成黔州府那样的吗?我看州府有许多有趣的新鲜玩意。我要买些少见的颜料,也必须前往州府才行。”
赵衡林给人画大饼——也不算画大饼,而是向对方描绘自己心目中的宜春。
“会有的,宜春会有那一天的。只要我父亲在任上,我就有信心,将宜春变成州府那样的繁华。”
金天佑年纪还小,有些听风就是雨。再加上赵衡林说的实在过于美妙。
由此生出了向往之心。
如果自己不必再舟车劳顿,前往州府买颜料。
而是就在宜春,可以随随便便地就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金天佑决定心甘情愿地被赵衡林给拉下水,做他绘图部门的第一人。
赵衡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满心欢喜。
“往后你要什么颜料,只管同我说。州府没有的,我也可以设法帮你去买到。”
说到这个,金天佑就高兴起来了。
“真的吗?!有些颜料实在太贵,家里给的零花不够买。我一直想买青金石磨成的颜料,但是州府没有,家里也不许我买。若是衙内能帮我买到,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赵衡林心中道,只要你能帮我绘制出地形图来,一切都好说。
他当场就打了包票。
“州府没有的,彭水不一定也没有。我让我家小……未婚妻上彭水的州府去瞧瞧。那里要比黔州府繁华许多,指不定就有。”
金天佑有些踌躇,“那银钱,我能不能分期给你呀?我手里没有太多零花,就只有一点一点地还给你了。”
赵衡林搂着对方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样。
“这点钱而已,我还出得起。只要你愿意进我们宜开司,做绘图部门的负责人。一切都好说。”
金天佑再一次迷茫了,“绘图部门是什么?”
赵衡林同他解释,“就是专门画画的。你画山水,也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