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凌潇月爷爷的到来反而是给了林姽婳难得的清闲,云无玉这些日子在医馆中就医,常常看到她一直施诊到夜深,甚至绝大多数时间到他离去,她仍在为病患们在诊治。
待到林姽婳为云无玉细致的检查完身体、配好方子,已是八时过半。
林姽婳简单的和三人聊了几句后,便出了后院到前楼诊治剩下的患者。
三人随着她一道去了前院,林姽婳去了堂里即着手为剩下的十数个病患诊治,三人见她聚精会神便也在旁静静看着她望闻问切、施针书方,不知不觉时光流逝,直至凤清璎腕上传音玉环响动,凌潇月等人回神看去,医馆正壁上的石英钟已然走到了九时四十五分处。
凤清璎歉意一笑,按了传音环消音,走到门外接听,大约过了半分钟回到堂里。
凌潇月向她看去,心知了圣战
王府正派马车来接,便转头向林姽婳投去凤清璎告离的目光。
林姽婳看向凤清璎清靥上面露歉意,才转而向凌潇月投来代送之意。
他自是心领神会走到凤清璎身旁,云无玉低声向林姽婳告了声退,也跟着两人去了。
——
出了医馆之后,云无玉和凌潇月、凤清璎挥手道别,快步东归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夜色清冷。
深秋下的帝京,在这个时间也到了生息渐偃之时。
街上往来人稀,偶尔还有些载客车马来来去去。
道旁大片的梧桐黄叶经不住秋风飒飒时不时飘摇落下。
桂香也几乎已经消散的殆尽。
两人差着半个身位的距离,漫步在这夜下的西城街道上,菡月公主在前望着直及中天的雪白残月失神,平日里娇媚万千的眸子里似有着隐隐约约的愁绪。
偏偏身右的少年虽是亦步亦趋,却也在想着大概与她无关的事。
月光洒落,巷道沐白。
身上少年的白衣在月光下更显纯白,衣袍内里的细绒驱了这秋夜的寒凉,也温暖了那心头的迷茫。
她是圣战王府的郡主,也是这偌大帝国的公主,身戴这帝国最华贵无双的身份,是令人艳羡的荣耀,却也是与平民不同的枷锁。
离开学宫,未来……会怎样呢……凤清璎幽幽叹息,却不敢远想。父亲是帝国军力第一的圣战王,她不知道这份从小到大的宠爱会不会因为出了学宫而为政治所改变,改变到连两位亲爱的兄长也无法遮护住她。
“凌。”她看向他, “还有不到一年,我们要毕业了……”她叹息,轻语幽幽,很快便被夜风吹散。
“嗯。”少年从繁杂的思绪中抽离,答道。
“我还记得我们刚在学宫相遇的样子,”她说,那对令人惊羡的美丽眸子中是浓烈的不舍与留恋,“转眼就过去五年了,真的好快……”
凌潇月觉察出了她声色中的异样,才发现她因为夜寒微微扯紧了那件白色外套,若于帝京的风云诡谲以他的明睿足以信手拈花,但于怀春少女的心思他似乎总有些迟钝,心下道:许是秋夜寒凉,让清璎这等敏慧的人也会有这些多愁善感。
“其实,七年前我们已经相识。”
凤清璎看着他,眼中有些惊异,在她的印象中初入学宫,应该是他们初见之时。
“在清珂郡主被选召入宫的舞会上。”凌潇月道,“我随爷爷入宫有幸参加了那场舞会,只不过爷爷和我都坐在了舞会的边缘,所以你没注意到我们。”
“原来那时候我们就见过了。”凤清璎感叹不已,“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
“嗯。”凌潇月颔首,他不会说爷爷当时看着舞会里盛装出席的贵族小姐们问他想要哪个就给他绑回凌云居,还特地指着还是小女孩的凤清璎询问他的看法以及后续不着边际的云云。
实在无法想象被称作东州第一美人的姨祖母那般绝世出尘的人,竟会喜欢上爷爷那般顽劣不堪的人。他想着那些因为爷爷而发生的令人失笑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忽而想到:可能……七岁之后,那个老家伙就变得不正经了,那一年似乎正是倾城宫主住到凌云居的时间?
七岁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
他想着想着,不禁有些失神,以至于没觉察到身边少女眼中的黯然。
“凌,你想过毕业之后会去做什么吗?”她问到,看着身边这个从来都直锐如一柄锋利的剑的男子,又是笑着摇了摇头,“你向来都有自主的远见,我怎么会问这个。”
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答道:“毕业之后和每一代家族的菁英一样,离开帝京去江湖上游历,并去赴一场约定。”
“江湖游历吗?”她复念着这些字眼,美丽的眸子里闪烁着向往与艳羡,“帝京之外的世界一定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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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
“也许吧。”凌潇月颔首,“波澜壮阔也充满危机。”
“想来会好过在帝京中沉沦至死。”她笑道,微微垂低了脸儿。
夜色暗沉,街灯昏暝,但他还是看到了她那笑中的苦味——以她这样尊崇的女孩儿,身后又会有多么沉重的背负呢?
他感到疼惜,语气也不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