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传了出去,免不了是一场是非。
连忙瞪了李虞一眼,迎春环视左右,见只有她同李虞的心腹几人,不曾有六尚的女官,这才放了下心。
“皇上!”迎春口气义正严词,“嫔妾这是给太上皇抄书祈福呢,若是他老人家能够痊愈,便是嫔妾的眼睛坏了又有何妨?”
李虞想笑,却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合时宜,便板起脸来道:“胡说,若当真让你抄坏了眼睛,你身边的下人便都该拉出去斩了才是。”
好吧,该死的君君臣臣,她为太上皇抄写经书乃是应当应分,若是坏了眼睛,就是下人们没有照顾好主子。
迎春懒得同李虞辩解,顺从的应了是。
李虞却眯起了眼睛:“你莫不是又在腹诽朕?”
迎春懒洋洋的一福身:“嫔妾不敢。”
李虞还想说些什么,迎春却已经又低下头去抄写了,口中还道:“皇上,您若无事不妨去暖阁里坐坐,嫔妾这一篇还剩个尾巴就抄完了。这经书再怎么一天也要抄一卷才是。”言外之意就是嫌李虞碍事了。
“谁说朕无事的?”李虞丝毫不在意,吩咐道,“秋分,去给朕也铺一卷纸来。爱妃说的是,朕虽忙碌,可也该为父皇抄写几卷经书才是。”
秋分自然不敢违背李虞的话,忙忙去拿了迎春珍藏已久的上等素宣来铺上。
迎春眼睁睁的看着李虞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霸占了自己的大半张书桌,心里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若非自己提醒,看李虞这样子只怕连样子都装不出来了,哪里还能想到要抄经做表面工夫?
不过李虞能够这样在她面前展现自我也总是好事,总比他在她面前还要装模做样来的让人放心。
这样想着,迎春也懒得同李虞计较,自己缩了缩,认认真真的将剩下的尾巴抄完——不论别人怎么评价太上皇的功过,她生长的贾府确实有赖于太上皇的偏宠才安稳至今,否则以贾府的作为早就该获罪了才是。虽然如果没有太上皇,贾府可能也不会骄矜到现在这个地步,说不定还能平平稳稳的度过。但是,她到底不至于将是责任都归到一个外人身上。所以,此刻她为太上皇抄经,就看在他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份上,也确实是含了几分真心实意的。
待经书抄完,迎春一抬头,看见李虞就在自己不远处,认真的一笔一划的抄写着金刚经。
在烛光的印衬下,李虞的眉眼含着几分低沉,心情也是低落、忧伤外加几分复杂难言的。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如迎春想象的,想的是太上皇禅位给他之后的事情,而是莫名回想起了儿时的事情。
他小的时候并不是十分得太上皇喜爱,对太上皇的记忆仅限于他来母妃的宫中,偶尔会过问几句他的功课。
那时候,太上皇最看重的人是太子,其次是义忠亲王。其余儿子不过是他看到了才会想起来的人。
他曾经也有怨恨,为什么太上皇生而不养,太子和义忠亲王是他的儿子,难道他们就不是了吗?
后来等他也做了帝王,他才略微明白一点。
这个国家太大了,每天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大到国计民生,小到人事变动,哪一样都需要皇帝自己心里有本账,否则便是拥有这世上最顶尖的内阁,可也说不得会成为一个傀儡。或者说,内阁里的臣子越是优秀,皇帝就越可能被臣下欺瞒。
皇帝也是人,一件件一桩桩都需要去了解去盘算,这样一天下来,太上皇能有一分精力放到后宫便是难得。放到子嗣身上的,恐怕半分都不到了。
而这半分精力中,太子身为国之储君于公于私都要占去八成,剩下的二成,太上皇自然要顺着心意,给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让他体会到天伦之乐的义忠亲王了。其余的儿子,只要保证衣食无忧便够了。
而当他最器重的爱子危害到他的皇权和江山的时候,他也能眼睛都不眨的除去他们。
李虞心思飘忽:他曾经是恨太上皇的,但如今却又诡异的理解了他。或许,他们本身就是同一种人吧
这样想着,下一刻,一只温润的玉手覆到了他的脸上。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顿时,”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