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来过一次,迎春禁闭宫中的生活明显好了不少。
除了第一天王信送来了薰笼,之后每日都有宫人进来给她更换炭火,其余热水什么的也都尽够。
这日,有内侍难得送来了锅子和嫩嫩的小牛肉片,迎春正兴致勃勃的自己动手涮火锅吃,就见王信连忙进来,行礼道:“昭仪,皇上派人来传您去坤宁宫了。”
迎春一愣,这就要尘埃落定了吗?想到她推测的这次事情中的谋算,一时有些恍惚。
眼见迎春不动弹,以为她心中畏惧,王信上前低低道:“昭仪放心,皇上心里待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再多的……这奴婢也不能说了呀。”
迎春回过神来,王信别看这段时间待她恭敬,可其实嘴上半点儿话风不露。此刻能这样答复她,想是司礼监那里已经有了结果了啊。她笑道:“多谢公公,我这就起身收拾。”
王信不好意思的赔笑道:“昭仪,您看你宫中的这些东西,是不是也先让奴婢们搬走?”
迎春自然答应。
王信便回首吩咐。不多时,进来了几个内侍,将迎春桌上放的餐饭以及殿内放的薰笼尽皆般了出去。
迎春了然,看来李虞对皇宫也未能完全掌握啊。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来的人是谁的人?皇后?——还是太后?太上皇?
她起身开始整理,王信识趣儿的告退,又派进来两个小宫女服侍迎春。
迎春没有让她们近前,自己换好了衣服,问过有谁擅长梳头发,果然有一个小宫女应声,看来王信几次见她都只梳一个单螺,对她梳头发的能力有所了解。不过她也没有让小宫女梳的太复杂,不过攒了一个一窝丝儿,又戴了一个银丝狄髻,插了两只银草虫簪,戴了一对珍珠丁香耳坠,别的首饰一概也无,倒让那想要大展身手的小宫女满心失落。
等到都穿戴了,王信又进来将两个小宫女带走。眼见他们要出去,迎春状似随口问道:“却不知一会儿来的人是谁?”
王信顿了顿,恭声道:“乃是大明宫掌宫太监戴权的干儿子席公公。”说罢,这才出去。
迎春思索了一下,坐在梳妆台前又在脸上仔细扑了一层粉,然后不上胭脂,而是在眼睛、颧骨下方用描眉的螺黛扫了扫,然后对镜一瞧,整个人顿时苍白瘦弱了不少。
等到席公公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憔悴贾昭仪已然穿戴齐整,身上披了一件青哆罗呢斗篷,坐在临窗大炕上出神的样子。
他扭头瞅了一眼王信,王信笑道:“公公,到底是昭仪,恐怕一会儿面君不雅,所以我就提前告诉了一声,让贾昭仪收拾了一下。”
席公公闻言面露不快,只是王信在宫中如今也算是个人物,他仗着他干爹的势倒不好冲他发作,便扭头将气撒在迎春的身上,态度很是倨傲的道:“贾昭仪,皇上命我来传你,跟我们走吧。”竟然口中连个敬称也无。
迎春无意与这等小人计较,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像这种连李虞如今对她的态度都不曾掌握的内侍,可见也经被排出李虞的亲信圈子了,将来自有被清算的一日。
门口自然也没有轿辇。今日为了显示自己待罪反省的样子,她穿戴都很是朴素。此番一路走到坤宁宫,只觉得浑身都凉透了,原本化出来的苍白如今倒是有了七分是真了。
进了坤宁宫,殿内的暖意让迎春感觉自己的手都麻木了。她飞快的环视一圈,只见殿内只皇帝、皇后、元春三个主子,其余宫人不必细说。
眼见李虞看着她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迎春有些心虚的飞快低头行礼。听到李虞叫起,还未及起身,就听到皇后道:“皇上,如今贾昭仪身上罪名尚未分明,您叫起恐怕于礼不合。”
李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张皇后道:“此番叫你们来不就是为此吗?梓潼何必着急?”不待张皇后答话,他又冲旁边一个白发内官不耐道,“罗嫔那里还有多久过来?”
迎春认得,那内官正是席公公的干爹,在内官中威风凛凛素有大明宫掌宫内相之称的戴权。
戴公公此刻当然并不威风,他躬着身子道:“回皇爷的话,罗嫔娘娘那里已经派人去请了。只是娘娘如今身体抱养,奴婢斗胆,派人安排了一抬轿子,想是一会儿就要到了。”
李虞点了点头,“你办事朕还是放心的。”说罢,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迎春此刻已然坐下,她抬眼看了一眼张皇后和元春,就见元春面色有些忧色,皇后则一脸肃然。
过了没一会儿,殿外有人禀报罗嫔到了。
等到罗嫔进来之后,迎春难掩心中讶异,这个形销骨立的人完全和她记忆中那个沉默温柔的罗嫔不一样了。
罗嫔明显病了,脸色同她这装病的人不同,那是真正面无血色的青白。她颤颤巍巍的伏地行了一礼,然后也很快被皇帝叫起赐座。
众人到齐,李虞冷声道:“既然人齐了,陈舟,你将查到的事情说一遍吧。”
刚才一直站在戴权背后的陈舟这才上前一步,手里打开一个折子,开始念了起来。
他先说的乃是吴贵妃告发迎春暗使巫蛊一事。调查的结论,此事乃是吴贵妃借在罗嫔那里安插的人手,陷害迎春。
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