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毓德宫中,李虞难得歇下心防与迎春温存,但也不过片刻,又回复了他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态。
感受着李虞的情绪,迎春心知肚明方才二人那难得交心亲密的时光已然过去。
她沉默了片刻,主动问道:“巫蛊之事查清楚了,那下毒一事呢?”
李虞似笑非笑,“这样直白的问朕,你倒是不避嫌疑。怎么,吴氏栽赃陷害于你,你对朕怎么处置她就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好奇的?”迎春内心腹诽,她此刻已经想明白这一切都是元春的设计,可以说,吴氏的结局在她踏入元春设下陷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面上则乖巧的以退为进道:“皇上既然肯来看嫔妾,难道不是相信嫔妾吗?”
迎春不提是因为李虞到来是因为已经查证洗脱了她的嫌疑,而是用了“相信”二字。这样显示二人亲密的话果然取悦了李虞,他主动说道:“吴氏那里,到底碍着三个孩子,纵然涉及巫蛊也不好株连她九族,只能从轻发落。朕打算将她打入冷宫,吴家阖族贬为庶人,至于孩子们,公主让皇后养着,两个皇儿则记到穆妃名下。”
迎春心头一跳,打入冷宫、贬为庶人,这样的惩罚在君王嘴里就成了轻描淡写的“从轻发落”,哪怕是吴氏咎由自取,她也未免感受到了三分冷意。
那边李虞还在继续道:“至于下毒之事,你的嫌疑已然洗清。只是还有些收尾需要追查,朕一时半刻还不能放你出去。”
许是看迎春脸色不好,李虞安抚道:“朕知道你于此事上受了委屈,只是此事事关前朝,朕还需好好查探,揪出他们的尾巴来。”话道最后,已然带上了森森的冷意。
“不,这样就够了。”迎春心头一跳,试探道,“我受委屈事小,皇上的正事事大。我在这毓德宫中,无需担忧吃穿,也不用与人打交道,倒还清净呢。就是真让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贾贵妃……”
李虞看着她的样子,不由的失笑:“这倒是,朕看你过得倒是自在的很呢!至于贾贵妃那里,你以后若当真不想见,那便不见罢。”
迎春心中一愣,李虞说到元春的名字是情绪非常奇怪,虽然有不喜,但并不像是厌恶了她的样子。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迎春的思绪。“皇爷!”门外传来陈舟谦卑的声音,“时辰不早了,您今晚还翻了坤宁宫的牌子。”
李虞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悦被打断,但到底不曾发作,“你进来吧。”
殿门吱呀一声,陈舟自己一人进来。看到炕上那乱七八糟情况,饶是身经百战的陈大公公面皮也不禁抽了一抽,赶快用低头掩饰了下去。
李虞转过头来安抚了迎春几句,又道:“这里实在太冷,你就不必起来行礼了。”
说罢,他站起身,陈舟有眼色的连忙将黑色大氅给他披上。穿戴齐整后,他扭过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朕担心。回头朕让王信给你这里悄悄送点儿东西来,你又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他就行,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迎春本来想谢恩,但扭头一瞧,就看见王信躬身站在门口候着。除此之外,往日里殿外守着的那些宫人此刻都不见了踪影。她突然福至心灵,“皇上,您来看我莫不是悄悄背着人的?”
听了她的话,李虞的动作一顿,旋即哼声道:“朕不过是怕你想不开,你这样子,看来朕以后也不必来了。”
并不计较李虞话中可能还要再多关她一段时间的威胁,迎春的嘴角笑意逐渐浮现,她口气轻快道:“是,嫔妾知错了,下次定然不会拆穿皇上您的!”
“你!”李虞气急败坏的回头,“当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可理喻!”说罢便毫不停留,脚步急匆匆的离去。
他身后传来迎春银铃般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李虞应该已经离开了毓德宫,迎春才收了笑意。
她的脸色忽然变的严肃了起来。陈公公方才说到让李虞去坤宁宫的时候,李虞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冷意,这说明皇帝已然对皇后不满了。
迎春的思绪有些复杂,难道元春对她的陷害也是幌子?其目的反而是陷害皇后?
不,不对。
当时在殿内元春站在她旁边,她感知的清清楚楚,元春的确就是想要致她于死地。更何况如今太医们都说元春这一胎是男孩儿,如果一次下毒事件之后皇后和吴贵妃都倒了,元春作为唯一的既得利益着,就是她表现的再白莲花,有心人也定然会怀疑她的。
她摇了摇头,尝试跳出自己的位置,站在元春的角度考虑问题。
“如果我想要在这个事件中牟利,怎么样对我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吴氏已经倒了,皇后就不能倒。但也不能让皇后安安稳稳坐收渔翁之利,最好——最好——”
迎春猛的睁开眼睛,她想到了!最好就是让皇后背上陷害妃嫔的嫌疑,但是又只能是嫌疑,让皇上动皇后不得。而皇帝一旦开始猜疑皇后,那么对皇后来说才是末路!
这样就说的通了,元春把下毒的罪名安在她身上,可是她入宫不过几个月,就算指使的动人手,可又哪里来的关系能够从宫外弄来毒药?元春只要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