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院中,乍闻王夫人的话,贾政尚且不明所以,“娘娘如果想念家中姊妹陪伴,下个月进宫你带上一个进宫陪她就是。”顿了一顿,想起了上次迎春的事情,又道,“若是觉得二丫头规矩不好,三丫头、四丫头也都还算懂事,这种事情你只管同老太太说便是。”
王夫人迟疑道:“老爷,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是想着,明年又要选秀,要是家里能再有个女孩儿选进宫去,每日里能两人做个伴就好了。”
贾政闻言,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他再对后宫的事情所知不多,也明白宫中已经有了元妃,贾家送进宫的女孩儿再不可能身居高位。充其量就是做个小妃嫔罢了。
王夫人假装没有看到贾政的脸色,继续道:“且娘娘也不是单单为了找人陪她,也是为咱们家长远计。娘娘自进王府也有七八年了,在……生育这事情上一直艰难。要是进宫的的女孩儿能够生下一男半女,也是咱们贾家的血脉,咱们家的未来就更安稳了。娘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向来最友爱姐妹,从不是那善妒的人。这姐妹进宫去,她只有更加爱护的,有了她的提携,还怕那女孩儿没有宠爱,生不下子嗣吗?”
旁的话还罢了,独那一句“咱们家的未来就更安稳了”打动了贾政。贾政不禁沉吟起来。
不得不说,王夫人和贾政夫妻多年,实在了解自己丈夫的性子。她深知贾政性子方正,别的说的哪怕天花乱坠,贾政也不会心动。唯有用贾家的前途说事,贾政才有可能动摇。
贾政这边确实有些犹豫,贾代善去世前的风波给他的印象实在太深了,圣意难测,以贾代善之荣宠贾府尚且有倾覆之危,如今贾府根基更浅,着实常常令他忧虑。
但思虑了一会儿他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从前把娘娘送进宫去尚且可以说不得已,乃是圣上亲自下旨。如今好端端的,再送进去一个,别人免不了说咱们家卖女媚上,不是正途。”
王夫人急道:“可是没有孩子,到底前途上差了几分。”
见王夫人还要说话,贾政正色道:“咱们家的前途,本就不该系在女儿身上,只是宝玉等不争气,你们每多溺爱,如今靠宫里的娘娘咱们家才有起色,已经让我十分惭愧了,怎么能再送一个女儿进去,让人说我贾存周卖女求荣!”
贾政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重了。他从王夫人一向相敬如宾,从来不曾说半句重话。见王夫人半天不答,便放缓了语气,“你之前担心娘娘,从来拜佛寻医的废了多大功夫,我何曾说过半个不字。只是此番送三丫头进宫的事情到底不妥,还需要斟酌。”
说完见王夫人没有动静,贾政抬眼一看,王夫人虽然不语,但是眼泪已然流下。平日里王夫人素来端庄持重,贾政何曾见过自己夫人这个样子,不禁有些慌乱。
王夫人见贾政慌了,方拿帕子拭了泪,哽咽道:“老爷说来说去,想的都是贾家,何曾替元儿考虑一二。说亲时逢着太爷去世,好好的前程硬生生耽搁了。上皇下旨让元儿入宫做女史,老爷也不肯求情,弄得后来不得不进宫做那侍候人的差事,一陷进去就十来年。好容易她自己挣出了头,偏偏子嗣上又不顺。
若是请贤太妃说和的事情成了,给她抱养一个子嗣,也算是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偏偏老爷问也不问我,就把事情给推拒了。如今在宫里头,她这个贵妃当的没滋没味的。说起来是锦衣玉食,可说句不妥当的话,宫里头那么多妃嫔,她一个月又能见皇上几次?她才多大,就开始日日抄佛经打发时间。我们做父母的,难道就看着她这样过下去吗?”说着说着,王夫人已然带了哭腔,却不肯让贾政看见,回身默默拿帕子掩面。
贾政这下彻底慌了,想了半天道:“可要是这样,也不必非要送三丫头,同族里找个旁支的女孩儿也就是了。送三丫头进宫,到底委屈了三丫头,老太太那里也一定不肯的。”
王夫人急促道:“以三丫头的身份,就是配出去做正妻,也不过是六七品的官员,能比得上皇家妃嫔荣耀?她要是入宫,元儿待她只有更好的,万不会让她受一点儿委屈。她若是能生下皇子,就算眼前位份委屈了些,将来前程上能差了不成。
至于老太太那里,你我是做父母的,你定下来了,老太太再不会说个不字的。老爷说是怕老太太不肯,只怕是怕赵姨娘不肯吧。”说道最后,王夫人语气已然变得有些不乐。
见贾政脸上有些踌躇,王夫人知道自己说中了,心里有些冷意,面上却丝毫不露,“老爷也不问问赵姨娘,怎么就知道赵姨娘不肯?我难道是那等不容人的妒妇,非要把她们亲生的感情一笔抹掉才算数,老爷在我面前也要弄谎。这事情我早问过赵姨娘了,她心里也是愿意的。不信,老爷自己问去。”
妻子向来贤惠,听王夫人此言,贾政已经信了七八分,想了半天,终于叹道:“太太这么说,我自然是信的。只是能不能中选咱们说了也不算,离明年选秀还有大半年,此时提这个,倒是有些着急了。”
王夫人听贾政言外之意是同意了,便道:“就像老爷说的,能不能中选终究看天意,咱们也不过是尽做父母的心了。而且离选秀时间也不长了,旁的有心人家,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