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开放。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态,难道不正和范文正公笔下的君子之道吗?
颦丫头觉得兰花最宜生长于空谷,那是羡慕君子品行高洁,三丫头觉得兰花宜长于庭室以供怡情,是想要学君子之行。一个慕其品性,一个付诸行动,难道说的不都是兰花吗?”
迎春语气温和,可黛、探二人听了却不由的低下头去细细思索。
迎春又道:“姐妹之间闲话玩笑,本就是各抒己意。你二人争执,固然是因为所见不同,却未必不是因为先存的成见,才觉得别人处处针对于你,反而不能悉心体会对方所说的真意了。”
黛玉探春不免有些羞惭。
黛玉心道,平日里上学,夫子多有言自己诗词灵性,而道二姐姐之作呆板,因此不免在才学一道自视甚高。可如今听了二姐姐之言,方知二姐姐内在品德胜过自己多矣。
探春也是如此。她和迎春虽然都是庶女,但是迎春乃是如今袭爵大房的庶女,生母也是良妾,她却是二房的,生母更是一个丫鬟提上来的,在府中天然就比迎春低上一头。之前迎春处处照顾黛玉,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也颇为不忿,只道二姑娘为了讨好老祖宗,连自家姐妹也不顾,却去亲近一个表姑娘。
今日她同黛玉争执,迎春出来打圆场,她心中还想,迎春自然是要偏颇黛玉的,她却不受这个气,定要与迎春争执一番。
却没料到迎春之言居然持中又中肯,又闻得迎春说心中先有偏见之语,心中不免反思自己,觉得自己确实先存了偏见,才觉得迎春就是逢迎之人,黛玉就是讥讽之人。思来想去,不免又羞又愧了。
惜春见几位姐姐说话,不敢搭腔。倒是宝玉,一开始哄不定几人,却在迎春出声后,观二女神色便知道都已心服,不由得佩服万分。
迎春也放缓了脸色,问,“如此可还生气吗?”
二人连忙道:“既然知道了,再不会为此生气的。”
“既然你二人都知错了,那就要罚。”迎春笑道。
宝玉连忙出主意,“不如让林妹妹绣一幅兰蝶图,三妹妹绣一幅兰石图,看你二人谁绣的好?”
众人一时尽皆道妙,黛玉和探春也不好意思的应下了。
这日迎春房中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贾母。
等过了两日,迎春身子大好,前去给贾母请安时,就被贾母特意留了下来。
贾母房中此时并无他人,只有鸳鸯服侍在侧。这鸳鸯乃是新提拔的大丫头,画眉、鹭鸶前两年已经陆续出府嫁人去了。
贾母招迎春在身边坐下,道:“二丫头,前两日你房中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两个妹妹发生口角,你处置的好。”
迎春微微一笑,“如何竟惊动了老祖宗?不过是姐妹间玩笑,原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妹妹都是最通情达理的人,过后就和好了。”
贾母看着迎春,不由百感交集。想当初迎春初来时,还是一个才六岁的小娃娃。整日跟在元春后面,如今虽说没过去几年,但是却已然成长为一个大姑娘了。不仅如此,从近日的处世来看,更是通情达理、敦厚宽和。十岁的少女能做到如此,便是不能做到处事圆滑,也足以在高门大户立足了。她的婚事,将来也需得上几分心,说不定就又是贾家一个助力。
因而对迎春道:“好孩子,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上是很难更进一步了,平日里所求便是子孙和睦,家门绵延。我如今年纪大了,你们姐妹一处住着,我们做长辈的纵然是想一碗水端平,可也总有精力不到的时候。你看有些人家,兄弟姊妹,为了一口吃的一件穿的闹出矛盾,便是乱家的根源。
你珠大嫂子为人品德自然没话说,只是她做嫂子的,有时也不好管束小姑子太过。你前日能够教育弟妹,就做的很好。不因为颦丫头是客而一味忍让,也不因为探丫头是你堂妹就偏心于她。你能这样做,我也就放心把你弟弟妹妹都交到你手上,让你管束了。”
迎春前日里之所以那样做,不过是因为想要顺从本心,怎料到却得了贾母这么高的评价?连忙推辞道:“孙女那么做也不过是顺从本心罢了。老祖宗不怪孙女说了三妹妹和林妹妹就罢了,哪里当得起老祖宗的赞誉?”
贾母闻言更是感慨,“你顺从本心能如此,更可见你的难得了。我平日里不夸你们,主要是怕你们姐妹起了自矜自傲之心,这女子一旦起了自矜自傲之心,便是有再高的才华,也会显得面目可憎。但你素来宽厚守拙,也不要太过自谦了。”
迎春见贾母这样说,便站起来福了一福,“既然如此,孙女自然尊老祖宗之命。”
迎春既然明了己心,下定决心要不辜负自己难得的一生,又为姐妹兄弟中最长之人,奉了贾母之命平日里管束弟妹又公道正派。于是姐妹兄弟都渐渐膺服于她。
府中下人看了贾母等人的做派,哪里还不知道二小姐如今在府中得意了呢,不免也更加着意奉承。连迎春房中的小丫头在外都有了面子,这可是能和宝玉比肩的待遇了。
如此过了三年,迎春已然成长为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忽然闻得王夫人之妹薛姨妈,要带着女儿上京前来备选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