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董继祥的话,就像一滴水溅进了油里。
大堂里的所有商户们,争先恐后地出声自证清白。
“我不知道王长史是弄虚作假,他还找我要了两千两的介绍费,我仓库里十万石粮一斤都没能卖出去!”
“我也是信了王长史的鬼话才囤粮的!我以为他让我们囤的粮是卖给朝廷,卖给灾民们吃的!”
“县令大人!刺史大人!你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如果说先前这些商户既不敢承认与天子要彻查的囤粮一案有关系,更不想得罪王之昌。
还想着董继祥这位皇商总管事,能够在保住王之昌的基础上,使他们的囤粮变得合情合情。
可现在董继祥当众与王之昌划清界限。
他们如果不让王之昌背稳这口黑锅,那么钦差来到,死的就是他们全家!
反正有王之昌背锅,他们最多就落一个不知情的罪名。
大不了囤粮贱卖或者是上交朝廷抵消处罚,也好过有钱赚没命花。
“你!你们……”
王之昌又急又怒,手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指。
最后,他目光狠厉地盯着害他被群起攻之的董继祥。
“董继祥,你这是想撇清关系?!”
“休想!”
他手里还有与董继祥互通多年的信件,就是提防董继祥这个重利薄情的商人利用完他,就把他踢到一边。
“王长史说错了,我不是想撇清关系,而是囤粮一事本来就与我董家没有关系。”
董继祥特意在“董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提醒王之昌。
他想翻供,面对的可不是一个总管事,而是整个皇商董家。
董继祥弯下腰,凑到王之昌的耳旁低语。
“王长史,我记得荣州王家的粮仓里也是满的,并没有卖给我的契约文书……”
“董继祥,你威胁我!”
王之昌双眼充血,心中怒极却无法发作。
比起个人荣辱,他更在乎整个荣州王家的未来。
因为只要荣州王家不倒,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旦惹怒董家,董家手里将掌握着的荣州王氏一族的罪证抖落出来,很可能会因此全族覆灭。
“长史大人也是一心为了朝廷才让大家积极囤粮,况且大家的囤粮都在粮仓里,并没有高价卖出,而是时刻等着为朝廷为荣州百姓解决危难。”
董继祥朝着京城方向拱手一拜。
“长史大人的良苦用心,若是天子知情,必定会特事特办。”
“我们大家也全都会替大人作证,证明大人的忠心。”
“是啊是啊……”
众人附和起来。
齐心协力地想让王之昌认下是囤粮主谋这个罪名。
坚决不能等钦差来了再彻查此事。
否则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了,落不了好处。
“好啊!好一个良苦用心!”
王之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一掀衣摆站了起来,傲视众人。
“我王之昌为了整个大乾考虑才让你们囤粮,何罪之有!”
哪怕王之昌说得冠冕堂皇,可他闪烁的眼神还是暴露了此时的心虚。
此罪等钦差来查,还要面圣定罪。
说不心慌是假的。
“董少!”
王之昌直勾勾地盯着董继祥。
等着董继祥的一个保证。
直到董继祥微微颔首,王之昌这才松了一口气。
“董少状告我的罪名我认了!”
王之昌一梗脖子,咬破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鲜血涌出,看得众人打了个激灵。
“结案文书拿来,我签字画押,绝不反悔!”
“希望在场的诸位也能兑现承诺,面见天子时替我陈情!”
众人无不点头应声。
“……”
秦小满没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副氛围和谐的认罪场面。
他以为王之昌好歹会和董继祥或者商户们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压轴大戏。
见王之昌被董继祥三言两语,连吓带哄就认下杀头的罪名。
一时间不知道该夸皇商董家权势过大,才给了王之昌这样的错觉,妄想着能够翻身。
还是该骂王之昌糊涂,听信了董继祥刚才的低语威胁,断送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天子要查囤粮,董家首当其冲,连长公主都弃董家不用。
董继祥还会在天子面前替王之昌开脱?
估计董继祥只要表现出这个意图,走不到京城就得让董家清理门户。
还有大堂中的商户们。
敢替王长史求情那就是官商相护。
一个个老油条加人精,不可能想不透这其中的门道。
估计钦差来查,有脏水也全都不约而同地往王之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