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显然松了口气,颔首,笑眯眯地奉承道:“小云儿说的事。得你这番话,二兄想必也会安心许多。我回去便将小云儿的意思状告给二兄,想必他会答应的。”
晚云微微颔首。
她言尽于此,凡事需得得了裴安的表态才能继续谈。
她想裴瑾还有正是要和裴渊单独说,便借口处理事务,起身作辞。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裴瑾有些欷歔。
“果然跟从前不一样了。”他说,“三年前,她跟在你后面就像尾巴一般,半点不愿退让,不得不退出的是我才对。”
裴渊笑了笑,看着他,又正色问:“你实话跟我说,二兄只想恢复暗桩,没有别的要求?”
裴瑾苦笑:“二兄还能有什么要求?小云儿这次是蛇打七寸,捏到了他的死穴。二兄有实实在在的难处,走投无路了。就拿眼前的说,他手下无人,信道不通,你知道,对父皇无用之人,向来没有好下场。”
裴渊不以为然,道:“这便是皇城司久久不愿放过仁济堂的恶果,如今被反噬,亦是料想之中。云儿想将暗桩从仁济堂摘出来,慢慢交给二兄,这其实对二兄而言好事,可他不愿意,白白错过了时机。”
“他何尝是不愿意,他是忌惮父皇。”裴瑾道,“父皇熬死了文谦也不曾松手的东西,岂会让二兄白白交出去?”
“故而二兄更该与云儿合作。”裴渊道,“西海国那边局势正紧,圣上不会将许多精力放在皇城司,此番变故,他应当还未知晓。”
“此言有理。若要处理皇城司之事,此时正是时机。正是二兄身在其中,有些昏了头。”裴瑾看向他:“那么你呢?这些变故,无一不与争位相关,莫忘了,你也是深孚众望。”
“这与我无关。”裴渊淡淡道,“我只帮云儿。”
裴瑾露出了然,目光意味深长:“这话,也只有我会信了。”
裴渊不置可否。
“不过还有一事,我着实不明白。”裴瑾道,“仁济堂这么大的摊子,人走了我懂,可是钱财是如何消失地无影无踪的?至少钱庄里都是真金白银,不会寻了地窖埋起来了吧?”
“这我不知。”裴渊老实道,“八兄可去问云儿。”
“那算了。”裴瑾道,“皇城司的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自从知道了小云儿就是那什么佑安,又让二兄在毫无察觉之时中了毒,我连她给我倒的茶都不敢喝。”
裴渊笑了笑,转而问:“八兄接下来打算如何?如今戎人已经内迁,朔方不已经不复战乱。听闻八兄前年自裁兵力,只留下城守军,圈地自保,是就此作罢,不想管事了?”
“你错了。”裴瑾哼了哼,“我之所以自裁兵力,只是不想与你对上。父皇也知道我与你有故,若我安安稳稳地装哑巴,他便不会令我出战。而我若兵力太盛,纵然他不想,也有人想打我的主意。”
说罢,他伸了伸懒腰,倚在凭几上,看向裴渊。
“话说回来,我元日回去拜年,老头子跟我问起过你。”
裴渊听罢有几分诧异,抬眼问:“问我作甚?莫不是怕我过的不好么?”
裴瑾想了想:“我若说是,你必定觉得虚假。可我觉得,老头子有些后悔了。”
“他后悔了,而后遣太子来打我?”裴渊嗤之以鼻,“八兄好歹也想想,不觉得可笑?”
“你当知晓,他虽身处高位,事情却常常不能如愿。”裴瑾道,“你是否想过,他为何此时才令人来打你,而不是三年前,你尚未站稳脚跟时,一举将河西攻陷?那时候,虽然河西也兵强马壮,但他若举全力进攻,你未必有胜算。他今年同意太子来打你,兴许是知道太子打不动你。你看如今这个僵局,太子迟迟未过河,而老头子也不派兵增员,你不觉得奇怪么?”
裴渊神情淡淡的,没有说话。
裴瑾进而劝道:“我虽然和老头子不亲切,对他也有诸多意见,但毕竟你若攻入中原,我亦不能袖手旁观,很多人会跟着遭殃,所以还是多问一句。你觉得,若有机会,你能和老头子谈一谈么?”
裴渊不答,转而道:“八兄当和事佬当上瘾了?”
“是有那么点上瘾,不过都是为了自己,不算白当。”裴瑾笑道,“你琢磨着,你要如何才能跟他见一面?你可以提提要求。”
裴渊径直道:“待他替母亲和云儿洗清冤屈,我再考虑。”
裴瑾啧啧了两声,腹诽着这大概是没成算了,让皇帝认错,怕比登天还难。
“罢了罢了。”裴瑾摆摆手,“我不管你们了。那么二兄呢?若二兄想与你们再见一面,是否可行?”
“云儿和二殿下并无深仇大恨。他若愿意放下算计,云儿不会反对。”
“张口云儿闭口云儿,”裴瑾酸溜溜道,“你才是凉州都督。二兄最想要的,是你的支持。”
“如此甚好。”裴渊道,“八兄只消将话带到,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时辰紧迫,裴瑾又与裴渊寒暄两句,也不留下吃饭,告辞而去。
晚云和裴渊一起送他,走到外院时,隔着羃离,晚云看那来接应他的副将,觉得有些许眼熟。她想了想,记起来,竟然是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