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如此笃定九殿下动向,想来对九殿下甚是了解。”晚云道,“九殿下遁走河西已有三年,想来这,刺史也没少和九殿下打过交道?”
陈祚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似乎很关心九殿下。你还不曾告诉我,你与九殿下是何关系,何以在他军中参战?”
晚云神色从容,道:“做我们这行的,少不得要从寻常细作干起。当年我女扮男装,扮成营中的随军僮仆,日常在伙房马厩打杂,遇得实在战事吃紧,也要被拉上去顶一顶。说是参战,其实也不过混日子,只是运气好些活了下来罢了。”
陈祚自是不全信,道:“罢了。跟你说又何妨,左右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你若要置我于死地,今日也不必来救我。”
“刺史英明。”
“我与九殿下来往甚少,只在两年前,他曾秘密来过鄯州。”
晚云愣住。
“他来过鄯州?”她问,“是两年前?刺史不曾记错?”
“那可是九殿下,我怎会记错?”
晚云面上平静,心中却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那时也在鄯州,此事,却是不知。”她说。
“你那时还并非副司。”陈祚道,“当时是二殿下出面。”
晚云的心沉下,道:“二殿下与刺史一道见九殿下,不知所为何事?”
“算是与我私下议和。”陈祚道:“河西和陇右相互挨着,各自的守军抬头不见低头见。若各自都紧绷着,难免起冲突,若闹大了,战事就不可避免了。他有他的要忙,我也有我的要顾,我们便约定,若无上命,不起战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
想到裴渊,晚云只觉得心头最软的地方,似乎起了一层涟漪。
“刺史与九殿下私下媾和。”晚云道,“此事若是被圣上知晓了,纵然有理有据,只怕也难逃罪责。”
陈祚却淡然一笑:“有二殿下在,我又何必惧怕。你方才也说,圣上站哪边,皇城司便站哪边,不是么?”
晚云想,能当上这一方大员的,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这陈祚面上看着对她颇是信任,事事据实以告,其实不过是早早权衡了利弊罢了。
“刺史所言极是,确实如此。”晚云微笑。
这厢说着话,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是侍从送来了汤羹。
陈祚蹙眉道:“我吃不下,送下去吧。”
那侍从却忧心忡忡地劝道,“刺史已经两日未进食,暖暖胃总要好些。”
陈祚招他上前,一边和晚云道:“方才说到哪里了?哦,那人来找了,似乎还去了别的地方,说是要找一个女子。”
晚云微怔。
正要询问是什么女子。却见陈祚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忽而眼眸轻轻一瞥,她心头倏而一动。
“汤羹?”她深吸一口气,镇定地站起身来,对那侍从道:“刺史此时不宜吃荤腥,我是郎中,且让我看看是什么羹汤。”
侍从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两步外的陈祚,将汤羹奉上。
晚云将汤碗接过,朝里面看了看,突然,反手将热汤泼到那人脸上。
那人大叫一声,捂住眼,下意识地抽刀。
可就在这时,他被人猛然扑倒,落地之时,有什么咔哒一声,自己的两条臂膀竟已经错了位,怎么也动不起来。
“别动!”
脖子上一凉,他艰难地睁开一条缝。
只见那晚云已经抽了刀,利刃就抵在他的脖子上。
那人忽而落了下乘,败局已定却心有不甘,只气喘吁吁地怒视着晚云。
晚云随即摘下腰间骨哨,吹了三长一短。未几,前院随即有了响动。
“我还道西海国人为何做那无用功,大雪天的叫什么阵,原来还藏着后手。”晚云冷冷道。
陈祚面沉如水,支撑着坐起来:“是何人指使你来的。”
那人抬着眼睛盯着他,少顷,吐出了三个字:“九殿下。”
晚云的呼吸一窒,怒道:“胡言乱语!”
“就是九殿下!”那人扯着嗓子道,“遣我来的是九殿下,和我西海国联合的亦是九殿下!你们要完了,九殿下和我西海国必定会将尔等杀了片甲不留!”
这时,陈祚守在外院的随从已经跑进来,身后跟着慕浔:“姑姑!”
而那人叫的更起劲,似要给更多的人听见。
“杀了他。”陈祚果断令道。
晚云正要阻止,一名卫士却已经将那人拉起来,一刀贯入胸口。
那人倒在血泊里,颤了颤,死了。
“姑姑!”慕浔上前,将晚云打量,“姑姑无事么?”
晚云没说话,只气喘吁吁地看向陈祚。
他咳了两声,神色镇定道:“挑拨离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那刺客的同党,很快被连根拔起。
刘宪禀道:“此番刺客共四人,同伙三人皆悉数落网,按刺史之命,已经斩首。”
陈祚喝了一口药,道:“知道了,贼人狡诈,诸位切莫掉以轻心才是。”
刘宪应下。
他随即冷眼看向被斩杀在地的贼人,道:“既然是他们送来的人,还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