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鸾却不动,只道:“如此。你既不愿意,那便作罢。我与你的事说完了,却还有事要与子靖说。”
晚云正正站在门前道上,说:“阿兄不在。”
“我知道。”薛鸾笑道,“他跟我说过了,我便在屋里等他回来。”
说罢,不由分说地往前去,晚云却寸步不让,两步护卫紧张地对峙,蓄势待发。
“大胆!”珠儿厉声斥道:“阻挡公主的去路,活腻了!”
“去路?”晚云嗤笑,“你瞎了?这是谁人的宅邸你不知晓?两国当下无战事,王妃如此无礼,莫非是有意挑起事端?”
薛鸾慢慢敛起笑意,道:“我道裴子靖这样的人物,认下的义妹不会差。却不是,裴子靖也有眼瞎的时候。我本不欲与你冲突,可你实在粗鄙,便不可怪我不客气。”
说罢,她轻声对左右下令:“挡道者死。”
话音刚落,护卫不由分说的提刀上前,双方兵刃相接,打了起来。晚云后退一步,神色泰然,手却被在身后紧紧握成拳头。
早在几人破门而入时,她就看到一亲卫翻墙而出。此人训练有素,专司报信,无论发生何事,第一时间遁逃并传递消息。
高昌城并不大。晚云盘算着,光是他们方才斗嘴的时间,至少能找到其中一人,若快马返回……
才想到这里,门外忽而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晚云定了定心神。
薛鸾默默地瞟了她一眼,令道:“住手。”
此时,裴渊的亲卫已经鱼贯而入,将不大的院子团团围住。
裴渊风尘仆仆走了进来,楼月和谢攸宁紧跟其后。
楼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光景,不由得冷笑:“真他爷爷的难看。”说罢,转身将院门关上。
裴渊一步步地往前走,院子里的人无论是哪边的,早已收起兵器,自动让出过道。
氛围安静而肃杀,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的脚步游走,最终落定在薛鸾跟前。
“你回来了?”她温笑道。
裴渊冷声问:“何意?”
众目睽睽之下,薛鸾只望着他,神色依旧沉静,没有说话。
珠儿赶紧做了个礼,道:“殿下明鉴。公主来跟常娘子赔罪,还带了好些宝贝给娘子。娘子不仅不受,还出言不逊,辱骂公主……”
裴渊侧目扫了晚云一眼。
后者神色冷漠,不打算解释,也不屑解释。
裴渊回头看向薛鸾,道:“你先回去,不要再来。”
薛鸾目光动了动,珠儿不由得挣扎道:“公主出宫一趟并不容易……”
“那为何出宫?”裴渊看向珠儿,目光严厉:“你身为公主女官,为何不阻拦公主?”
“何须迁怒于她?她不过听令于我。”这时,薛鸾终于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借一步说话。”
裴渊向楼月和谢攸宁分别使了个眼神。
楼月指挥着亲卫收队。珠儿亦让护卫收拢。
看着这般情形,立在堂前的晚云有些不知所措,正转身要走,却被裴渊先一步拉住,带进了厅堂。
堂上的局面,肯定不是薛鸾想要的。
裴渊坐在正中。薛鸾是上宾,落座于上首,而对坐的则坐着晚云和谢攸宁,边上还立着楼月。
“你要说什么?”茶呈上之后,裴渊问道。
薛鸾静坐片刻,道:“屏退左右吧,我只答应把我的消息告诉你,没说过告诉别人。”
“他们是我的人,你可以信得过。”裴渊不为所动,“若你做不到,也可以不说。说不说向来由你。”
薛鸾倏而看向他,美眸中隐约透着些怒气:“你我的谈话向来只有我二人,为何说变就变?”
“其一,”裴渊道,“你我的谈话没有他们听不得的事,不必摒退;其二,正是因为向来如此,连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也有诸多误会,将我的事情乱传一气。究竟怎么回事,该让他们知道了。”
晚云的目光定了定。
楼月和谢攸宁则默默对看一眼,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八卦的意味。
“子靖。”薛鸾皱眉,“你我从未撕破脸,如今大事将成,竟然争吵不休,究竟是什么变了?”
她这话是对着裴渊说着,目光却轻飘飘地扫过晚云。
晚云亦看向她。
薛鸾美丽的眼睛变得凌厉,像把尖刀,划破自己从容温婉,里面的毒汁慢慢流淌。
晚云忽而觉得疲惫,于是起身道:“阿兄,我觉得累了,想回房睡会儿。”
他没有同意,只头也不抬地说“坐下”。
她却摇头,转身离去。
晚云当真病了。
好像突然没有一口气,身心累积下的疲惫在瞬间爆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起了高热,浑身发汗。
虽说医者不自医,但她好歹对自己有几分了解,于是先给自己写了个方子,让康宁去医官先拿副药,要是有不错的大夫,再请来。
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晚云睁开眼,发现窗边坐着个人。
然后,她闻到了那折桂香。
她可恨透了这气味,未几,又睡了过去。
夜色浓重。
晚云隐约记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