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做了何事?”裴渊索性问道。
晚云道:“阿兄这番问话,有点像师父。哦,不对,阿兄本就是我的开蒙先生。”她拨开被风吹乱的额发,道:“今日按阿兄的吩咐,帮康叔写了酒封,而后在屋里看书、歇息。睡了一阵子,起来后熬了驱寒汤,阿兄就回来了。”
裴渊未答话,只等着她再说些什么,可什么也没有。
西风大作,她抬手挡住风雪,道:“风太大了,若阿兄无事,我先回屋了。”
说罢,转身跑回房间。
裴渊看她的身影进门,上门栓,而后越来越远,没有踪影。眯了眯眼,也转身回屋。
晚云在床边呆坐片刻,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次日,晚云睡了个懒觉,未赶上早膳。
楼月来敲门,道:“常晚云,师兄叫你起身吃饭。”
她睁眼看着房梁,道:“我还想再睡片刻,晚些吃。”
楼月不由得蹙眉道:“你是不是发病了?”
“要病也是你病。”
楼月翻了个白眼,道:“我们出去了,不起来送送?”
晚云没出声。
楼月只得走开。
等外头的脚步声都散了,晚云才慢吞吞地起身更衣,去花厅用膳。
路过院子,看见康宁在院子中央将雪扫开,问他为何如此。
康宁行了个礼,笑道:“小人想堆个雪人,娘子若得闲,不妨和小人一道?”
她默了默,问:“是阿兄的意思?”
康宁道:“是公子的意思,也是小人的意思。”
晚云却有些兴致缺缺,道:“我不喜欢堆雪人。康叔别忙了,阿兄不喜欢那个,他不过随口说说,不会怪罪的。”
康宁有些诧异。
他自然知道裴渊的用意,不过要他起个头,给这小娘子找点事做。既然小娘子似乎不领情,他也只得作罢。
“那娘子可要吃点什么?市肆有许多小吃,小人去买给娘子?”康宁又问。
他是真的热心,晚云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他的面子,于是便让他随意买些。
毕竟吃还是可以的。
她就坐在外院的门槛上等。
一夜风雪过后,天放晴。太阳照在雪上亮晶晶的。
外院的门房里待着四五个裴渊的亲卫,他们都乔装成平民。过去差不多都打过照面,如今得了闲正好聊两句。她的自来熟的性子,一来二去就套出了人家一肚子苦水。说来的路上,殿下又是急行军,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说罢,那亲卫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等不是埋怨,就是随便说说,娘子切莫跟殿下说。”
晚云笑了笑。
听到有人敲门,想是康宁回来了。亲卫谨慎,在门板上敲了敲做暗号。外头亦回。
亲卫笑道:“看康叔给娘子买了什么好吃的。”
说罢开门,神色却僵了僵。
只见有人猛地推门,有人挟持着康宁,进门来。
晚云看是几个汉人面孔的戎人护卫,而后有个宫装女子踏进门来。
“又见面了。”她冷声和晚云说。
是珠儿。
亲卫纷纷拔剑围到晚云身边。
晚云没想到还会再见,亦冷声道:“何事?”
珠儿是宫中女官,又是公主的贴身侍者,向来受人敬重。
可晚云既不行礼,话语也毫无敬意,让她不快。
她冷笑道:“仁济堂不教礼数么?”
晚云看她这副嘴脸,心中也腾起一口气,不客气地答道:“我仁济堂的礼数如何,自有主顾评判。尔等一回截人、二回破门,回头倒要问问公主,是宫中教养向来如此,还是娘子天赋异禀?”
“你!”
“珠儿。”忽然,一个声音柔柔传来。
晚云看去,怔了怔。却见门外的马车上,下来个头戴羃离的紫衣女子。
珠儿咬咬牙,忙回身去搀。
晚云已经知道她是谁。
薛鸾。
她由珠儿搀着入门,轻轻拂开羃离,露出一副姣好的面容。她微微颔首,含笑道:“常娘子。”
晚云立在原地,并不答话。
薛鸾与她对视片刻,温声问:“不请我进去坐么?”
“不了,阿兄不在家中,不好留你。”
薛鸾却说:“我是来找你的。”
晚云歪了歪头,轻轻一笑:“那更不必了。你我素未平生,没什么好说的。”
薛鸾不以为意,上前两步,四下里看了看,目光又回到晚云脸上,眼中笑意盈盈。
“你还在生气么?”她说,“珠儿那日确实鲁莽了些,我已经教训过她,也请子靖与你传达歉意,他跟你说了么?”
子靖。
晚云心中冷笑,他第一回听别人唤阿兄子靖,却是从这个女人嘴里。
“没有。”她眼神渐渐冷漠,“阿兄与我从不谈别人。”
薛鸾垂眸浅笑,道:“如此。子靖却与我谈许多,他人忙事多,总要有人替他开解的。”她说着,眸光流转,“说远了,我是诚心来向常娘子道歉的。”
说罢,身后护卫送来几个礼盒,在晚云面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