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忽而被点名,讶道:“我?”
“正是。”裴渊道,“你的字很好,正是合适。”
晚云来了精神,喜滋滋的。
楼月饮了一口茶,阴阳怪气地说:“师兄就是和气,从未说过谁人字丑。”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嘁”一声:“我的字好看,可不只是阿兄说过,公孙先生也说过。我帮他抄过一本《妙法莲华经》,他看过后都赞不绝口。”
楼月想起了这事,仍旧不屑:“他赞完你后,就把你逐了出去,有什么好得意的?”
晚云的脸色阴下来。
谢攸宁好奇地问道:“叔雅为什么这么做?
此事要说清楚,还得牵扯到他师父岳浩然。太费劲,楼月懒得说,只道,“大概瞧她不像好人吧?”
“鬼扯,叔雅不是那种人。”谢攸宁没信。
“他就是那种人,是你太天真。”晚云气道,“你可要长点心眼,莫要被这流氓骗了。”
二人又你来我往互相挖苦一阵,裴渊放下筷子,饮一口茶,道:“都吃好了?”
谢攸宁和楼月都放下了筷子,晚云看了看自己碗里剩下的肉,连忙低头猛吃,在众人的目光中,把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恶鬼托生的么……”楼月忍不住道。
谢攸宁却不由笑眯眯的,觉得她狼吞虎咽也有狼吞虎咽的可爱。
等到晚云吃完,裴渊率先起身,对她说:“稍后你去帮康宁的忙,若是忙完了,书房里有书,可自去取来看。这宅子随你走动,只有一点,外头不太平,不要出门,能做到么?”
晚云捣蒜似地点头:“阿兄中午回来吃饭么?”
“兴许回不了。”裴渊道,“晚上再回来陪你晚饭。”
听到他会回来用膳过夜,晚云的心莫名舒畅,笑笑:“阿兄当心些。”
裴渊拍拍她的手臂,转身出门。
康宁的院子里摆满了酒,需要晚云做的事很简单。
“娘子在封签上写吉祥话和日子便是。”
“什么话都可以么?”
“自是随娘子。”
晚云应了一声,随即执起狼毫,润了润墨,在一张签纸上写下“平安喜乐,佑德七年正月初二”。
那些字,她写得很认真,正欣赏着,忽而想起一件事。
这些签子再揭下来,就是四年后。
那时,裴渊看到她写的字,不知她会在哪里。
心中升起一股惆怅。
康宁将签纸一一贴好,让人把二十坛酒一一放到酒窖里封好,又祭了酒神,才算结束。
“这么说来,佑德十一年的正月初二是起酒的日子?”晚云问。
康宁道:“正是。”
晚云笑道:“高昌路途太远,要不然真想来看看。”
“小人自会带上娘子的心意的。”
晚云深吸口气,抬头看漫天的雪,转身回自己的屋里去。
不料,有人正等着她。
推开门之后,晚云发觉不对,神色大变。她正要喊人,却有人先一步将剑架到了她脖子上。
榻上闲闲地侧卧了一人,带着银质面具,道:“别声张,我坐一会儿就走。”
晚云愤愤地看着他,道:“你来干什么?”
郎主招招手让她上前。石稽收起长剑,反手将门拴上,道:“娘子去吧,郎主只是来闲聊。”
“我们石稽就是会说话。”郎主笑着一伸手,旁边的阿沁扶他起来,又自动送上一盏茶。
“实话跟你说吧,”郎主慢悠悠道,“你阿兄现在正满城地搜我,也许打算掀个底朝天,我要暂时去城外躲一躲。真的聊两句就走,快过来。”
“你要走?”晚云在案几的另一侧坐下,问道。
“舍不得?”郎主笑道:“等事情过了我便回来。不过届时你怕已经离开了,所以这算是道别。”
晚云狐疑地打量他。
“放心吧,来日方长。若你能或者回去,我们京师再会。”
谁要跟你再会。晚云翻个白眼。
这时,阿沁也给她沏了一杯茶。
郎主小嘬一口,道:“尝尝。”
晚云道:“这是我的茶和茶具。”
“说什么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我们可是一伙的。”郎主没脸没皮,道:“别不识好歹,我可是来帮你的。”
说罢,他掏出个锦囊,递过去:“宇文鄯说你到底救了他,向我替你讨了个谢礼。”
晚云打开那锦囊,里面有一颗药丹。
她认识,这是紫金丹,宇文鄯的救命药。
她又倒了倒,没别的了。
“就一颗?”她恼道,“我替你救人,就值这么一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郎主“啧”一声,“别贪心不足。我也就这么一瓶,犯不着为宇文鄯花的血本无归。”
晚云撇了撇嘴:“我说的是我。”
“知道你有能耐。”郎主道,“所以还给你准备了别的。”
说罢,他看向阿沁。阿沁捧着个木盒,摆在案上。打开,里头规规整整地放着几卷书和几支香。
晚云扫了一眼,看到最上面的卷轴上赫然写着《春宫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