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不爱听,我不说。”谢攸宁只得继续哄,伸手轻轻拍她的脑袋,道:“总之你要明白,无论如何你还有我。九兄那头你就别去硬撞了,他们这么多年了,你这样也不合适。日后还要做兄妹吧?”
晚云忽然抬头,泪眼汪汪地说:“你怎么还说?”
谢攸宁立马道:“不说了不说了。”
晚云又气道:“不许拍我的头!”
他生生止住要拍下去的手:“哦。”
等晚云终于消停了,谢攸宁送她回屋。
她吸了吸鼻子,揉了揉哭肿的眼,道:“我刚才的话,你能别跟阿兄说么?上回我跟阿月说,他说漏了嘴,弄得我和阿兄好生尴尬。你要再说漏了,搞不好我和阿兄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谢攸宁嗤笑:“那才好呢。”
晚云瞪起红红的眼睛:“谢三郎!”
他开心地应了声,道:“我喜欢你叫我三郎,比所有人都叫的好听。等我今年行了冠礼,有了字,都让他们叫我的字,把三郎留给你。”
晚云白了他一眼,说“早点睡”,关上门。
谢攸宁站在门外,渐渐敛起笑意,只余叹息,无声而落寞。
晚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脑海里都是阿兄。她真害怕自己哪天克制不住说出口。
可又忍不住想,不去试一试吗?难道顶着兄妹的头衔,看着阿兄成亲,就是她想要的么?那还不如将这一切砸得粉碎,日后各走各的路。
唉……也不是。
裴渊直到子夜才归来,他的屋子不远。晚云隐约可听见进进出出的脚步声,还有楼月和谢攸宁说话的声音。
他们又说了好一会话。
谢攸宁不是楼月,晚云不担心他说出去。于是听他们的声音似有似无,反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听见一两声清脆的鸟鸣,接着是刀刃清脆的声音。
晚云恍惚片刻,渐渐露出一丝笑,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她起身梳洗,坐在铜镜前。
康宁很细致,给她准备了些小首饰。可她倒腾了半天,再去梳不回仆妇弄的飞燕髻,许多小首饰也用不上。于是拣了只做成梅枝的鎏金珠钗,将头发挽在脑后。这是她惯用的发式,再多就不会了。
穿了一身天青色窄袖短袄,配月牙白缎面襦裙,披春莺帔帛。
庭院里白雪皑皑,还残留着练功时留下的纷乱脚印。她伸脚踩了踩,雪不神,将将摸过丝履,于是踩入雪里,蹲在地上用手比划着长度,比她的脚大许多,却分不清是谁的。她咬着手指,一边走一边研究,随着那脚印走到廊庑前。却见廊下站了个人,正看着她。
她赶紧笑道,“阿兄早。”
裴渊蹙眉,道,“出来,鞋袜要湿了。”
“哦。”她提着裙子,垫着脚走出院子。裴渊自然地伸手,扶她跨上台阶。
她的手还搭在他的手臂上,舍不得撒开。天阴沉沉的,拨不开廊庑间的黑。她嗅到他身上的折桂香,视线所及是他交领上的云龙纹。她仰头看他,问,“阿兄用过早膳了么?”
“正要去。”
她轻轻一笑,:“那正好,我随阿兄一道。”
说话时,珠钗上的步摇在后脑上上打了个摆。
裴渊看着她,轻轻地“嗯”了声,道:“回去换双鞋来,我等你。”
晚云高兴起来,双眼眯成一道弯月,随即提着裙锯,沿着廊庑跑回了屋子。
才几息的间隔,裴渊就见她又迎面跑了回来。
“慢点,当心摔着。”他冲着她说。
晚云应一声,不料才到近前,脚上被冰滑了一下,刹不住步子,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裴渊后退一步才将她稳住,道:“怎么冒冒失失的。”
那怀抱很是温暖,晚云望着他,不由又傻笑起来。
她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光明正大地占占阿兄的便宜也不错,毕竟阿兄这样的身板,这番英姿,无论如何都不亏。
而且阿兄每每出门都左拥右簇的,寻常人家的女子只有远观的份,她这近水楼台的,何不将他吃个干净。
有理,她大大赞赏自己一番。
可想着,心里又有些讪讪。
她觉得就像一个有心没胆的贼,对宝物心心念念,抓心挠肝,却不敢跨雷池一步,只能暗搓搓鼓起勇气溜过去摸一把。每到这时候,她就喜滋滋的,仿佛自己真的得到了一样。
当真猥琐……
谢攸宁在堂上,瞧见晚云和裴渊一前一后走进来,一个脸上带笑,一个神色温和,似都带着旁人不懂的默契。
见他神色黯然,楼月不由替他心疼了一把。
“大过年的穿成这样,”他上下打量晚云,不客气道,“出殡还是守孝啊?”
话才出口,谢攸宁毫不领情地伸腿踹了他一脚,晚云则恼怒从后头踹了他一脚,而后,还收到了他师兄一道警告的眼神。
楼月自知地位低下,认命闭嘴。
“菩萨勿怪!”晚云已经双手合十,喃喃道,“他除了口无遮拦,实在不是个坏人。若实在气不过,待我们用完早膳家腾了位置再劈他一个,千万别连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