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宇文将军”几个字,晚云忽而记了起来。
在凉州的这些日子,她对裴渊身边的各色人等都略有耳闻。这宇文将军,大约就是裴渊麾下大将,左将军宇文鄯。
而身旁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武将,刚才楼月称他“谢三郎”,想必就是河西道军府另一位将军谢攸宁。
没想到都让她遇上了。
哼!那又如何?心里一个声音怒道,我也是师父座下的小金刚!
这宇文鄯既然与楼月一伙,那么自然也要负责。
“我这扇子,还请宇文将军还一模一样的来。”晚云接着继续发难。
宇文鄯缓缓道:“珍宝馆是我的朋友的产业。不过他馆里的东西向来独一份。你硬要一把一模一样的扇子,只怕做不到。”
晚云嗤笑:“刚才楼典军的作所作为,将军也看见了。究竟是谁无理,将军英明,想必自有论断。”
宇文鄯道:“你这扇子我先拿着,回头我让人送到珍宝阁,让掌柜的试着找人修一修。要修好了着人给你送回去,要是修不好,我让阿月用三倍的价钱赔你可好?”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晚云咬咬唇,道:“我三日后便要离开凉州,请将军赶紧。我姓常,住仁济堂,将军遣人去堂中一问便知。”
说罢,她看也不看两人,扭头便走。
看着那犹自气鼓鼓的背影,谢攸宁哑然失笑。
“仁济堂的人都这样么?”他说,“在你这堂堂将军面前,吩咐你去给他修扇子,半点畏惧之色也没有。”
“不吩咐我吩咐谁。”宇文鄯淡淡道,“是阿月将此事踢给了我。”
谢攸宁还要说话,宇文鄯却不多言,知道:“不是说要去犒军么,我等也去看看。”说罢,抱着那木盒往府里走去。
冬至日,仁济堂申时落栅。
方庆才布置好饭菜,就见晚云一脸晦气地走了回来。
“这又被谁赶出来了?”他分着筷子,不紧不慢道。
晚云没好气地在案前坐下:“瘟神。”
好好的冬至,晚云原来以为自己会过得挺高兴,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夜里,晚云兀自坐在屋子里,望着灯台发呆。
谢攸宁对楼月说话的时候,她听得清楚。
裴渊不在凉州城里,他还没有回来。
看来,自己在离开之前是不能再见到他了。
心中无比遗憾。
她多想好好再看看他,哪怕就一小会儿也好。
深夜,又下起了大雪。
当值的几个护门正在门房里围炉暖手,忽而听到外面传来车马的声音。
他们常年在此做事,早已练就了一副灵敏的耳朵,不用出门看就能分辨出是谁人的车马。
此时,众人皆一惊,连忙跑出门房去,将门闩打开。
大风卷着雪花吹进来,一辆黑漆马车在众侍卫的护送下驰骋入内。
公孙显堪堪睡下,听闻侍从在门外禀报裴渊回来的消息,忙又披衣起身。
来到裴渊的房中,他正站在案台前,翻看这些日子攒下的文牍。
“殿下怎突然就回来了?”公孙显道,“也不打个招呼。”
“我不回来,他们不好下手。”裴渊平静地说。
公孙显却心头一惊,“如此说来,赤水军中确实有鬼?”
裴渊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手上草草拨弄了几卷卷宗,终是收起,“抓了个探子,口风很紧,只审出举事的时间就在这一两日。幕后事主是西戎,其他一概不知。”说罢又叮嘱,“此事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第三个人?难道连几位将军也不知道?公孙显压低了声音问,“殿下怀疑,和西戎勾结的,是……”
“八九不离十了,他们都是精明人,不会半点没有察觉。”裴渊闭上眼,难掩倦色,“叔雅,你说,若非我们先行从西戎得了线报,我这几个兄弟什么时候才会叫我知道?”
这番话坐实了公孙显的猜想。岔子出在几位将军,究竟是哪位,或者是哪几位。他沉思片刻,“殿下如何打算?”
裴渊慢慢睁开眼,忽而笑了笑,“我打了个赌。”
“赌?”这听起来意气用事,公孙显闻之一窒,“赌什么?”
“我将宝押在了凤亭身上。凤亭嫌疑最小,毕竟他是临时起意跟来的。而且他与北戎对抗多年,对戎人深恶痛绝。”裴渊缓缓道,“我将赤水军交给他,由他镇住阵脚。”
公孙显明白过来。这一提议相当大胆,如果信错了人,全盘皆输。
“殿下何不亲自领兵?”他问。
裴渊慢慢摇头:“我不能断了他们的念想。一旦他们发现我识破了,兴许藏的更深,不如将计就计,顺着他们来。赤水军只是河西兵力的一半不到,就算得了也没有胜算。符节在此,我等幕后主使现身。”
他的目光深深,公孙显想他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盼就盼着,孙焕千万别出岔子。
裴渊又问起府中事务。这些日子他负责掩护,和杜襄忙里忙外的,真像来收拾年末的烂摊子。公孙显禀报了一番,又与他聊起了今天犒军的事。
“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