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满脸怒气,转身出了宋义的军帐。
迎面碰上范增,正向大帐走来。
范增本想和项羽打招呼,见项羽低着头黑着脸,谁也不想屌的样子,就把到了嘴边的招呼咽了回去。
看着项羽远去的高大背影,范增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军帐。
宋义已坐回到帅案旁,见范增进来,起身让座。
两人相对。
范增试探问道:“上将军,刚才我见项将军从这里出去,可有什么事情?”
宋义将项羽来过,催促他渡河攻秦的谈话内容,简要和范增讲了一下。
范增听罢,赞同道:“上将军所虑极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军不能贸然出兵,只能以静制动,待秦赵相攻后,再相机行事。”
宋义脸上展出欣慰的神情,颔首道:
“若项将军也是如此认为,那我们三个就是绝好的搭档了。”
“刚才,我正是想让项将军了解目前我们的处境,理解我的战役意图,可是,他竞不肯听我细说。也许是想替叔父报仇的心情急切,毕竟年轻嘛,可以原谅。只是他的脾气也忒大了些。”
范增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上将军,他对你出言不逊了么?”
宋义见此,索性将刚才自己准备轻拍项羽肩膀,以示宽慰,项羽躲开这一细节,一股脑告诉了范增。
范增听后,脸色一沉道:
“这太不像话,不论怎样你是他的上司,我一会儿去找他谈谈,这样可不行。”
宋义忙拦道:“哎,范将军,你若这样做,就更错了。”
范增不解,忙问:“上将军,老夫错在哪里?”
宋义起身,转回到帅案后面端坐,然后看着范增说道:
“我们三个出来领军征战,是为之公。虽然你是项羽的‘亚父’,如果你去找他说这事,你们就是私。”
“如果凡是公事皆用私交来处理,那军营还有什么军纪可言?”
范增恍然道:“上将军所言极是,是老夫一时考虑不周,末将听从您的将令。”
宋义凛然道:“你这就下去,传本上将军的命令: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倔强不听指挥的,一律斩首。”
范增一听,这话分明就是针对项羽的,于是劝道:
“上将军,这命令是不是太强硬了,万一......”
通过几个月的相处,范增是多少了解一些项羽的脾气秉性的,他担心这样下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彻底闹僵。
宋义的手在空中用力一挥,毅然道:“就按原话传达执行。”
范增还想再劝几句,见宋义脸上已有愠色,就将嘴边的话改为:
“喏,上将军。”
当这一军令传达到军中的时候,气得项羽简直是三尸暴炸,七窍生烟。
他端坐在自己的军帐内,双手叉住膝盖,心里暗道:
“你宋义算什么鸟玩意儿,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上将军了,我项羽要是不尿你,你还打个屁仗。”
“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既然变着法子挤兑我,那老子就干脆和你斗斗,看谁收拾谁。”
现在的项羽,愤恨占据了他的大脑,甚至左右了他的正常思维。
项羽的恨主要有三重。
第一重,项羽恨楚怀王。
熊心原本在给人家放羊,是项家把他抬举在楚王位上,翻过来根本不念项家的恩,还真把自己当个景了。
明明是项家打下的江山,叔父一死,权力马上就被熊心夺走,而且,将项家的军队,排挤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口鸟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第二重,项羽恨章邯。
若不是章邯杀死了项梁,项羽和项家军,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国恨家仇,凝聚一身,项羽真恨不得立刻挺槊跃马,与秦军大战一场。
第三重,项羽恨宋义。
在项羽心目中,叔父项梁的死,与宋义有着间接的干系。据说随军的宋义当时好心提醒过项梁,但却坐视危险的发生,没想办法挽救,反倒在战前找借口逃到齐国去了。
以宋义和齐国的关系,完全可以搬来救兵,但他却没有。就像这次,齐国一听宋义挂帅北伐,也不再提什么条件了,立马就派出军队跟从,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宋义早就和齐王暗中有勾结,眼见项梁陷于危险之中而不救,如此看,叔父的死,他难逃其咎。
再就是这次,那个熊心派宋义来当什么上将军,不懂军事还运什么筹,专门针对我颁布什么斩首令,这分明是想找个借口杀了我项羽么?
自会稽起兵以来,除了叔父项梁,我项羽还不曾被人颐指气使,宋义何德何能,竟敢骑在我项羽头上拉屎。
这口气,如何咽得下。这样的顶头上司,要他何用。
恨到这里,项羽起了杀心,他要找机会杀掉宋义,砸碎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枷锁。
可找什么机会下手呢?
毕竟在军中,没有理由和借口,擅杀上级是死罪,而且会变成一个极恶劣的开端,控制不住,会使军中出现擅杀上级的现象。
想到这些,又让项羽犯了难,这种勾当毕竟见不得光,不能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