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项羽没想到,出身牧羊人的熊心,貌似政治萌新,可玩弄起权术来,俨然一个围棋九段高手,项羽在他面前,几乎就是不入流的业余爱好者。
楚怀王除了给他保留了江东子弟兵的控制权,项梁曾经籍以叱咤荆楚的其他政治和行政权利,一并剥夺。
这让项羽如鲠在喉,巨大的失败感和莫名的失重感,一直萦绕在心头。
自跨过江东后,项梁一直让项羽在前线攻城掠寨,累积军中资历和经验。
关键是,项梁生前,没有与项羽谈过任何身后事,也没有教他如何驾驭权力,怎样与这些老辣的政棍们,进行政治斗争。
项梁没料到,自己竟会早早的挂了。如果有前后眼,他一定会提前做些组织和架构上的安排,因为项氏一族,到目前,也只有项羽可以培养。
可说这些有个卵用,项羽对现在自己的处境,除了偶尔暗自埋怨一下死去的叔父外,还能做什么?
本来,项羽希望从叔父给他配备的智囊——“亚父”范增那里,得到一些帮助;但恰恰这个范增,是力主拥立怀王的始作俑者,事关怀王时,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又忽然做闭口立状。
这次北伐,怀王委以范增三把手的身份,对于一个年过七十,土埋半脖子,连刀剑都拿不动的老家伙,寓意无非是两个。
一是怀王公开感谢其拥立之恩,向所有人发出一个信号,凡是对怀王忠心的,都会得到重用。
二是作为怀王的耳目,进行监军。
所以,项羽心中的苦闷,无法排解,这让他本来就没有太多料的政治神经,更加不堪枯竭之苦。
这次北伐军,虽然还是以项家军为主力,显而易见,怀王利用其彪悍战力的成分更多。作为军中的二把手,在上将军宋义和末将范增的钳制下,项羽实在找不到逆势翻盘的机会和理由。
部队开拔以来,项羽在苦闷和彷徨中度过,随着赵地的临近,项羽渴望战斗的心,渐渐苏醒。
他意识到,对于那些肮脏的政治,自己纯属青铜;而一旦仗打起来,我项羽就是王者。
项羽心里暗道:
“什么狗屁副将,到了战场上,还不是真刀真枪,谁能打得赢,谁就说了算。”
打定了注意,项羽带领英布、龙且、钟离昧、项庄和蒲将军等项家军一班众将,一路北上。
但当大军渡过黄河,来到漳水之滨的安阳,宋义下令就此安营。
这里已经进入赵境,前面是邯郸,向北几十里,就是巨鹿。
邯郸已被王离的秦军占领,巨鹿陷入秦军包围,此去必将面临激战。
正当众人以为大军在此略作休整,即将向北进攻的时候,却接到宋义的军令:停下来,不走了。
这一驻扎,就是一个多月,正当十月初冬,天气日渐寒冷。
赵王和陈余派使,一连催促了几次约同攻秦,宋义就是按兵不动。
消息传到彭城,楚怀王既然已经授权给宋义,也不想妄加干预,所谓的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怀王不懂军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由宋义自定行止,不欲遥制。
没想到,这一驻扎就是四十六天,众将都莫名其妙,宋义也不对众将解释,惹得大家议论纷纷,不知其真正的意图。
其实,宋义的决策有他的道理,按兵不动本无可厚非。
巨鹿城下,如果贸然去和秦军交战,不仅没有什么胜算,恐怕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大问题。
而且,齐国、燕国、魏国的部队也已抵达巨鹿外围,不也停在原地,观望不前吗?
作为此次出兵的楚军主帅,宋义必须在保证不打败仗的前提下,见机行事,量力而行。
这样的考虑在眼下极其正常,关键是宋义没有和下面解释,也没做任何思想工作。
宋义的骨子里,一直是贵族军队那老一套。决策和指挥,是上面的事,下面的将士只要遵守纪律,执行命令就行了。
这就造成了他的战略思想和战役意图,不能很好地落实到士卒中,更何况,现在宋义的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日夜看着他不顺眼的项羽呢。
眼看已经过了新年,气候冷冻,项羽按耐不住了,进大帐对宋义道:
“大军在此停留多日,天气越来越冷,上将军既受怀王攻秦将令,就应该尽快带兵渡河。”
“到了巨鹿城下,我军攻打秦军的南面,赵军在北面响应,必定可以击破秦军。为什么久久驻扎在这里,坐失时机呢?”
宋义看了看急躁的项羽,摇了摇头道:
“项将军,莫急莫急,农谚说得好:拍死牛身上的虻虫,却消灭不了毛里藏的虮虱(寄生在人、畜身上的一种小虫,吸食血液,能传染疾病)。”
“当年齐国的孙膑奉命率军救赵,不去直奔赵都邯郸解围,而是进攻魏都大梁,吸引魏军回援,在半途埋伏截击胜之。”
“现在秦攻赵,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秦国打胜了,军队一定疲惫,我们可以趁机发起进攻;若秦打不胜,我们就率领大军,擂鼓长驱直进,必定灭秦。所以,不如先让秦赵两虎相斗,我们坐山观之。”
“还有重要的一点,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