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亭的眸子狠狠地一缩,紧了紧,片刻后又有些松动,“你……难道不是自己摔倒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底气更是不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带上了点儿小心。
可是,季瑶听完之后,整个人却如遭雷劈,呆若木鸡地瞪大了双眼。
她在这一刹那,忽然都忘记了呼吸,大脑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搅得天翻地覆,心痛难以忍受……
“所以,你觉得是我有意栽赃她吗?”
季瑶颤抖着唇,费劲了浑身力气,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陆北亭像是不敢直面季瑶这几乎犀利和逼迫的眸子,下意识地心虚别过了头,没有吭声。
季瑶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这个问题,她厉斥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你说啊!”
陆北亭滚动了一下喉结,片刻后,他才以一种复杂地眼光,看着季瑶,“季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没有看见时如堇她推你……”
那个时候,季瑶想要甩掉时如堇,时如堇也刚好松了手,所以才会导致季瑶一个重心不稳,往后跌倒吧。
在陆北亭的眼里,这大抵就是一场意外,没有那么多有的没的。
季瑶听了陆北亭的回答,怔愣了几秒。
她目光空冻,就这么盯着陆北亭,双眸里都失去了亮光,好似有一抹黑暗的绝望迅速从她的瞳孔中心往四周扩散弥漫,顷刻间就占据了一切。
陆北亭没来由地觉得心头钝痛,有一种什么东西要就此流失掉一般……
他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开始抓住季瑶的胳膊,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慌张:“季瑶,我只是觉得,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比一切都重要,所以我们不要在这些小事上面和自己过不去,好吗?”
“小事……和自己过不去……”
季瑶像是一个复读机一般,喃喃无神地重复着陆北亭的话,只不过多掺上了些自嘲的冷意,原来……原来这个男人一直这么认为。
陆北亭抿唇,抓着季瑶胳膊的手又紧了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空落落的,好像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和自己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开了好远。
陆北亭觉得很危险,他怕季瑶会离开他。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季瑶机械化地动了动眸子,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心如同一片死灰,毫无生机,毫无波澜,就好似一潭死水,只等着干涸。
她忽然想起了一段小诗:
“这里荒芜寸草不生
后来你来这里走了一遭
奇迹般万物生长
这里是我的心”
这首小诗,亦可倒着读。
她凝着陆北亭,眼中先前的水雾生生地被憋了回去,只剩下布满血丝的眼球,“陆北亭,我好累,你放我上楼休息。”
陆北亭怔住,他张张嘴,喉咙被酸涩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唇角紧抿着,他的眼里有沉沉一层暗色,很久很久,他才道:“好……”
如此,他抓着季瑶的手,就此松开。
季瑶起身,上楼。
女人离开时,那瘦弱而孤寂的背影深深刺痛了陆北亭。
他就这样看着季瑶的身影走上楼梯,然后很快上了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季瑶一离开,陆北亭就立刻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突然剧烈地开始疼痛,让他无比难受。
陆北亭他不知道的是,今日的放手,决定了他日二人的永远诀别……
这一松手,就是真的失去了……
回到自己房间的季瑶,木然地爬上了床。
她盖上被子,把自己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蜷缩起来,抱住自己。
好冷……无端地觉得好冷。
似乎是从心底传出来的冷意,往四肢百骸迅速蔓延,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女人就如此重要?
那这么久以来她算什么?替代品?消遣品?
五年啊,时如堇离开了五年,她一回来,她季瑶就得给她让道,是这样的么?凭什么!
季瑶死死地咬着下唇,咬到唇瓣破裂,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剧痛袭来,她才肯罢休。
好像只有身体上的一点儿疼痛,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伤痛。
眼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无声地滑落了一颗泪水……
季瑶绝望地闭上了眸子,任由自己的一颗心被拽着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若是有一个魔鬼在此,季瑶一定心甘情愿地随着它沉沦,下到十八层地狱,宁愿去尝那千般苦,白般难,也不想再呆在陆北亭的身边……
既然如此,那就谁都不要好过吧。
时如堇不是要陆家少奶奶这个位置么?季瑶偏不给。
不管是季小默,还是腹中胎儿,都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而且季小默现在已经等于变相认回陆家,就算她和陆北亭再发生什么意外而分开,陆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她带着季小默走。
可想而知,若是她退出,让时如堇进门,季小默即使不顶着私生子的名义,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