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允方不放心,向下关切地喊:“我就守在上面的洞口,有什么动静就给我发信号。”别看她做事大大咧咧,关心自己的亲人却是无微不至的。
唐成在下降的途中释放神识,将整个空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墓穴很结实,根本就没有坍塌的危险,他可以放心大胆地独自行动,要查探清楚里面的东西。
对于考古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细致的活,稍不注意就可能损坏某些遗迹,比如康慨刚刚在陪葬墓中发现的古代丝织品痕迹,确实需要专注,不能分心。
唐成落地站稳,还没来得及察看周围环境,就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唐成很诧异,这墓室中感应不到丝毫的阴气,整座山谷的生机勃动,阳气充盈就是从这里发散出去的,就好比电磁波一样,而这个发散阳气的地下“深宫”根本就不像一座古墓,反而有逛地下商场的感觉。
他放心地摘下了防毒面具,觉得姐夫刚才的交代就是多余。
唐成低下头平视,顿时就愣住了,他整个人就像石化一样定住了。
这里面真的有东西,这东西比他的人稍高,大概有两米,几乎与他面对面站着,然而,刚才以神识查探丝毫都没有感应到,灯光照亮了才看清楚。
这东西不是鬼,更不是僵尸,否则,唐成只会感到惊惧,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灵魂都深深的被震撼,完全被定在那里,几乎进入了忘我空灵之境,这是惊奇惊喜而不是惊惧惊吓。
这是一棵两米高的“树”。
这棵树枝叶茂盛,还挂着密密麻麻的“果实”。这果实也很奇特,不是圆圆的如苹果、石榴的形状,而是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形状也没有规律,而且半透明还坚硬无比,假如康慨下来看见,估计当场也会是这种表情,他第一念会想到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
唐成的第一念没有想到青铜神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传说中的“建木”。
古巴蜀国传说有建木,是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伏羲、黄帝,大禹等众帝都是通过这一神圣的梯子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的。
在广汉三星堆中出土的青铜神树上,有枝叶、花卉、果实、飞禽、走兽、悬龙、神铃等等,专家认为,这种神树的原型,有可能就是建木。
《山海经·海内经》载:“西南海黑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有膏菽、膏稻、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灵寿实华,草木所聚,爰处有百兽相群爰。此草也,冬夏不死。南海之内,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焉。……有九丘,以水绕之。名曰陶唐之丘,有叔得之丘,孟盈之丘,昆吾之丘,黑白之丘,赤望之丘,参卫之丘,武夫之丘,神即之丘。有木,青叶紫茎,玄华黄实,名曰建木,百仞无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嗥爰过,黄帝所为。”
《淮南子·墬形训》亦曰:“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
这些古文献都不约而同提到了“都广”和“建木”。那么“都广”在哪里?“建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树木呢?
明代学者杨慎《山海经补注》说:“黑水都广,今之成都也。”史学家蒙文通先生结论:“若水即后之雅砻江,若水之东即雅砻江之东,在雅砻江上源之东、黄河之南之昆仑,自非岷山莫属。是昆仑为岷山之高峰。……昆仑既为蜀山,亦与蜀王有关。
《大传》、《淮南》皆以昆仑为中央,与《禹本纪》、《山海经》说昆仑、都广为中央之义合。……盖都广在成都平原而岷山即矗立成都平原侧也。”对此,著名学者邓少琴亦称,岷山是昆仑之一臂。“岷山导江,东别为沱,于《禹贡》仅一见之,于殷墟甲文亦未之见”。
“建木”是上古巴蜀先民崇拜的一种圣树,它深深地融入了巴蜀文化之中。
古人又为什么以将位于天地中心的圣树称为建木呢?专家考证发现,建木的得名和初民的“建中”之制有关。初民于居处之地必立木杆旗帜以号众,这种木杆旗帜在甲骨文中被称为“中”。
唐成看见的这棵“树”是青铜铸成,一根笔直的主杆,在顶端舒展开九十九条青铜枝,非常抽象写意的弯曲成片状,上面布满了各种嵌金纹饰,有像形枝叶、山川流水、飞禽走兽、花卉果实、日月星辰,在每一片枝条的末梢,都有一个嵌金的古彝文字。
唐成看见这一人高的青铜古树,为什么第一念就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的建木呢?因为堪舆鼻祖郭璞在《山海经》中为建木写了一句注:“其下声无响,立无影也。”而《吕氏春秋》中也提到“日中无影,呼而无响”。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株神树,站在地底下面发不出响声,也没有影子,那不是根本就看不见也感觉不到吗?就是一个虚空的臆想。
但是,唐成却突然醒悟了,古人附会于神话中的描述,假如能在现实中亲眼验证,哪又代表的是什么?而堪舆鼻祖郭璞所注,又是什么意思?
这株树就在唐成面前,近在咫尺看的清清楚楚,连鼻子都能闻到青铜特有的气味,他的皮肤也能感觉到那青铜叶片发散出的寒气。但神识却没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