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的父亲就站在一旁,唐成说话时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电脑设定的自动答录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连停顿舒缓都没有。那小伙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父亲拉住了,他看见了唐成的眼睛,不由得打了几个寒颤。
眼神是否能杀人?没有人清楚,但对视的瞬间他就觉得脑海中一阵刺痛。
唐成手里还夹着一截烟蒂,没有人注意到青烟在指间升起于空中虚凝成形,化为一柄雾气朦胧的短剑,瞬间又飘散而开。
夏碧莲摆了摆手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家属你们也见到了,现在跟我回去,这不是普通性质的交通意外。”
肇事者又被夏碧莲板着脸领走了,苏樾的神情和唐成差不多,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只能在手术室外等待,康慨陪着他俩坐着看了看表。这时苏樾就像想起了什么,回过一丝神来,嗓音沙哑低沉冲着唐成说话:“晓慧不会有事的,论文答辩不要耽误,你去吧,留在这里也没有用。”
唐成摇了摇头说:“谁说没有用呢?她能感觉到,不脱离危险,我是不会走的。”
苏樾记挂着女儿的安危,又有点恍惚,没有再和唐成多说什么,站起身来走上楼梯又到了走廊上。
介入手术室在走廊的尽头,其实站在那里和坐在这里是一样的,可是他坐不住。
前后的时间也不长,苏晓慧在手术室里只待了两个多小时,程蘅又来了,这回还带着一位妙龄女子和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老者是他的导师、著名医学教授曲东坡,女子是曲教授的孙女、程蘅读本科时的辅导员曲慧敏。
曲东坡和这家医院很熟,换了衣服进了手术室,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出来了,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这里的科室主任,苏樾赶紧迎上去说:“阎主任,晓慧……?”
阎主任神情有些疲倦,搓着手说:“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了,再观察一段时间转监护病房,这种伤势只要控制住就没有大问题,休养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说出这种话已经是相当轻松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程蘅问:“曲教授,病人真的没事了?”
曲教授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没事了,我保证她没事,你的朋友可以放心了。”
“真的没事了吗?”唐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苏樾身后,可怜巴巴的开口发问。
曲教授一直在微笑,这笑容很有一种安慰的力量:“当然没事了,静养一天,后天就可以恢复进食了,这是紧急状况,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是身体会感觉虚弱一些,好在她年轻体质也不错,休养几天也就没事了。”
康慨看了看表说:“唐成,现在赶去川大还来得及!你要是拿不到学位,很多人会失望的。”
苏樾的神情也变“活”了,突然回过神来,推了唐成一把说:“小唐,你还不快走!我会告诉晓慧的。”
唐成咳嗽了几声,下意识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手背上沾了几丝血沫,他咳血了!苏樾和康慨都被吓了一跳,曲教授却在一旁摆手说:“没事,他没事!”停了一会继续说:
“小伙子,你是练内家拳的吧,还好伤的不重,这一口气也缓过来了,只是今天晚上一定要休息。”
唐成昨天下午接住苏晓慧的时候就受伤了,运转内劲和神念都超出极限,爆发出他平时根本所不具备的速度和力量,一瞬间就吐血了。他在硇洲时就受过同样的伤势,这一次发作并不严重,但从昨天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调养,更别提治伤了。
当听说苏晓慧没事之后,唐成心情一放松又咳出了血沫,把别人都吓了一跳,但曲教授说他没什么事,程蘅的神色也轻松了不少。
其实苏晓慧有没有事唐成心里清楚,虽然看不见她却能感觉到,这种感觉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他坐在楼梯的拐角处,隔着长长的走廊和手术室的外间,人就像被抽空了一样,可是神念却延伸的很远很精微,似乎能听见苏晓慧的脉搏、感应到她的血压是否稳定、呼吸是否正常。
但是,他最终要等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才能够彻底放心,显得是那么的不自信,需要别人来安慰确认。
苏晓慧转危为安,唐成也就没事了,否则的话他的伤势究竟会怎样谁也说不好。他跟着康慨快步走下楼的时候,走廊另一端有一个老头探头探脑的望向这边,竟然是陆超。
老头不知什么时候也到成都来了,却没有与徒弟见面,这时候也守在这家医院里,看上去也是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唐成似乎有感觉,还回头望了一眼,但那时候陆超还没把脑袋探出来,所以他没看见,被康慨拉着胳膊下楼了。
康慨怕路上堵车没有开车,而是坐的地铁。
赶到川大文博考古学院的小阶梯教室中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了。
唐成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只在路上匆匆喝了一瓶矿泉水,脸没洗牙没刷连头都没有梳,那样子跟流浪汉也差不了多少,赶到学校时,他匆忙进了卫生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就立刻上台开始论文答辩了。
当唐成把ppt打开,看见台下的卫梦笙在冲他点头微笑时,他并没有多少欣慰,心里想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拿到学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