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赵老带唐成走进书房,打开电脑,调出了一系列图片和英文资料,图片中显示的是一方田青玉印各个角度的照片。上方是白玉交龙钮,下方有阳刻直篆四字“信天主人”,刻字表面还有朱砂留下的痕迹,原来是一方乾隆皇帝曾用过的玉玺。
唐成皱了皱眉头不解的问:“赵老这是什么意思,电脑上的图片能够人为加工的地方太多了,色润和包浆也根本看不出来,您难道想要我鉴定这个吗?这样可不行,需要实物。”
赵老解释说:“今天请你来可不是为了鉴定文物,这件东西也不需要你我鉴定,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上次提到了一种江湖手段‘盘内滚珠’,我是深有感触,你还提到了十几年前那场圆明园兽首拍卖会就是佳士得设局钓空子,而蔡铭超先生出手搅黄了拍卖,目的是为了破局,倒是解答了我先前的一些疑惑。”
听到这里,唐成立即反应过来,忍不住插话说:“难道是有人要拍卖这方玉玺?”
赵瑛面露赞赏之色,点了点头:“就是下个月中旬,苏富比伦敦拍卖行将要拍卖这方玉玺,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据我所知港澳有几个大买家想出手拍回来,然后献给国家文物部门。”停了一会又意味深长地说:
“听说了这件事,我突然想起了近年的一系列事情,联想到你那天说的话,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
苏富比香港拍卖行在一次专场拍卖会上拍出了一枚清乾隆双龙交扭“乾隆御笔”白玉玺,神奇的创造了6338万港元的天价,这是中国古代白玉器物的最高成交纪录。
据说这枚玉玺是当年八国联军入侵时英法联军抢走的,随后各种争议和讨论不断,引起了极大的关注和轰动。
中国人都清楚,天子玉玺在古代不仅仅是皇权的象征,也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它肯定能激起人们极大的兴趣。如果是设局的话,那这一局做的很成功,因为接下来短短的时间内,中国古代玉玺接二连三的在国际拍卖市场中出现,而且清一色全都是清宫玉玺。
转过年来的故宫乾隆三宝:太上皇白玉两千万成交
战汉和田清白玉雕螭龙:一亿三千万成交
《亲贤爱民》和田白玉双龙:四个亿成交
赵老刚说到这里,唐成插话提醒说:“您漏了一件,去年天子之宝兽钮玉玺估价十个亿突然创造了一个惊人的成交天价。那才是江湖术‘盘内滚珠局’中所谓的‘开棚兴岗第一惊’。
‘门槛’安好了,然后到了去年十月,您刚才说的‘乾隆三宝’太上皇白玉玺才推到香港的拍卖会上,卖出了两千万港元,已经开始在钓空子了。
接下来,是一枚又一枚轮番往外出,而且是一枚玉玺带动一整场拍卖会,其它所有拍品都跟着借光,总成交额大得吓人。”
赵老点点头,很是认同:“你一提我也有印象,这几天只注意乾隆玉玺了。炒了青花又炒玉玺,佳士得和苏富比轮番上阵。它们这种跨国艺术品经营巨头,和西方大小博物馆、私人收藏家、甚至各大财团世家的联系千丝万缕,幕后老板背景复杂的很,猫腻也非常多。”
唐成冷笑一声,很反感地说:“反正就是这么个花样,看穿了不去理会也就简单了。”
赵老却摇头说:“一点也不简单啊,它牵涉到太多的东西了。你上次特意提到,蔡铭超先生搅黄圆明园兽首拍卖,目的是为破局。
但是蔡先生拍下东西却拒绝付款,经济、信誉、形象各方面的损失很大,这种办法不可能再三使用。今天叫你来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能破局,就是搅了下月中旬这场拍卖?”
唐成愣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四川大学的一位考古学教授,想管伦敦拍卖会的闲事。在他的印象中,像大学里教书的知识分子们,管闲事的办法无非是写写文章感慨呼吁一番,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清谈而已。而听赵老的意思,他老人家的打算不是动口清谈而是真想动手,搅了伦敦苏富比乾隆“信天主人”拍卖会这一局。就凭他们这一老一小,怎么可能啊!
唐成半天不说话,只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赵老喟叹一声:“提这种问题,也确实为难你这个孩子了。”言下之意没办法就算了,这种事情确实难度太大。
唐成心中的确为难,倒不是因为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是因为他原先根本不爱管闲事,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闲事”!
有句老话叫“江湖血冷,久医成疲”。比如一个医生见的病患多了,对生离死别一类的场景就不会那么感性,比普通人冷漠。
而在江湖上混,见到别人设的各种局,无非是自己小心不上当就是了,或者私下提醒身边亲近的人,除非牵扯到自己身上,一般不会主动管闲事去拆台。
一方面是因为遇见的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久而久之也就变得冷漠了。另一方面就算管了,偶尔出手拆了别人设的骗局也往往吃力不讨好,得到帮助的人未必能真的感谢你,而得罪的人一定会恨你。
这样的事情多了,足以让你混不下去,所以自古就有“走江湖互不拆棚”的说法,也是一种无奈。
自古很多江湖门派也有自律规矩,比如钓丁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