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过年,邹母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遥行不好意思真的在一旁做客就跑去帮忙。
邹母正在往炖鸡汤的锅里葱姜蒜之类的杂料,余光瞧见她走进来笑道:“遥行你去和岩岩两个人玩吧,这儿阿姨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
遥行择着小青菜淡淡一笑:“您一个人要做这么多菜,怪累的,我也不会做饭只能帮您打个下手了。”
邹母边盖上锅盖边感慨道:“果然人不能比,看看你再看看岩岩,阿姨我心里那个糟心呦。”
邹岩碰巧走过来,听到邹母正在说她立马冒出脑袋,眯着眸子:“妈,我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哦。”
邹母被她猛地吓一跳,回眸莞尔责怪道:“你个丫头,神出鬼没的,净会在角落里偷听!”
邹岩撅嘴:“您不说,我也听不着啊。”
邹母眼角上扬问:“我说错了?”大有你敢接话茬就给你翻旧账的架势。
邹岩见状立马蔫了脑袋,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着说着那股不由自主的撒娇劲儿就出来了,遥行好笑看她一眼,邹岩本来是想把遥行拽去房间的结果现在只能吐吐舌头快速逃离现场。
邹母搬来两个塑料小板凳递了一个给遥行坐下,手上剥着笋皮温和道:“遥行,你在莲城上学自己一个过的适应吗?我有时候看天气预报报道的时候那边温度都是零下十几度比咱这儿可差了二十多度呢。”
遥行说:“刚去的时候不适应,待久了也还行,不过那边暖气很足,在室内只用穿短袖就行。”
邹母有些略心疼,遥行和邹岩两个丫头自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她半个闺女独自一个跑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肯定没少吃苦,但这丫头向来寡言内敛什么也不吭。
“遥行,阿姨记得你比岩岩小半年吧?”
“嗯。”
邹岩是九月的,遥行则是次年二月两个人差了五个月,也是这样的差距才能一起入学待在一届。
“还这么小呐,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不用那么快就去掌握成熟稳重。任何事情都讲究个阶段不是?”邹母指尖捻着水,指着窗台上长势正盛的铁线莲,淡白的小花一簇一簇绽放,皎洁素雅,“就好比这花,从生根发芽到茎叶齐全,打结花苞,花开花落每个阶段都有,哪个阶段也都不会落下,也不会滞停。”
邹母讲的隐晦,点到为止。遥行手上动作未停,择完最后一根青菜后扯唇一笑:“您说的对。”
晚饭的时候遥行收了两个红包,分别是邹母和邹奶奶给的,是讨个吉利的数额让她拿着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老人家年纪大了,守夜这种事情就交给小辈们了。
屋外烟花一簇拥着一簇,炮竹声不绝于耳,邹岩拿出特意买的仙女棒美名其曰说是要练习拍照技术,两个人走到家属院后面空旷的地方。
“…我已经申请了支教,初四就走。”
“阿姨知道吗?”
“我昨天晚上才告诉她,但她啥也没说,就问我要去多久,去的哪儿。”
邹岩从卫衣兜里掏出打火机动作熟练的点燃烟花,然后递给遥行让她拿着随便摆动作。
“我前天见到温立了,感觉和以前变化挺多的。”邹岩调整光圈数据,随意提及道。
遥行眼皮一跳,面不改色的说:“我元旦的时候也见到他了,不过他是个上官尚一起来的。”
邹岩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抛给了遥行一个烫手山芋问题:“说起来,咱当时不是说好的高考完一起吃散伙饭吗?你那天怎么没来?”
“……”
遥行沉默没说话。
邹岩动作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差点咬到舌头:“我忘记了……”
遥行摇头,也没多解释什么任由邹岩去误会:“没什么的,早就过去了。”
只是这话让她因前些日子下的决心再次动摇,银白色的火光在手上跳动着,她盯了一瞬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朝黑暗中的某个方向看去。
蓦然,南边不知道是谁家小孩点了一箱五彩斑斓的烟花,火光倏然照亮天空,稀薄昏渺那点光将男人身形轮廓勾勒的隐晦,火光犹如在他眸子中点了一烛光,看的遥行心底一颤。
却也同时认命般耸下肩膀。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说app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