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失落,两种感情交织着。
他的儿子没烧成傻子当然好了,只是赵老贼那边……
赵首辅不知何时已经拖着他的老胳膊老腿挪过来了,身子佝偻着,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老泪纵横的对李宴琦道:“好,梁王殿下好了就好,老夫就放心了。”
李宴琦虚弱的说:“让外祖父担心了。”
赵首辅摇了摇头,擦去了泪痕。
李宴琦对赵家的感情是复杂的,他知道他们为他做了很多,同时心里也十分清楚,一旦未来自己登基做了皇帝,自己势必会成为赵家的傀儡。
他不想做皇帝,并非害怕做赵家的傀儡。而是他自己有没有能力,他自己心里有数。
要对天下百姓负责,只能委屈了赵家的亲人们。
赵首辅轻轻捶打着自己的腿,苦笑道:“老夫这身子骨老喽,不行了。既然殿下醒了,那老夫就告辞了。”
“君上,老臣告退。”
君上说:“去吧,难为你一把年纪跟着担心。王禄,送送赵首辅。”
“是,君上。”
“赵首辅请。”
王公公扶着颤颤巍巍的赵首辅出去,君上对李宴琦说了几句话,又转而看向李夜璟,最后视线落在叶婉兮身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正当叶婉兮觉得心底发毛的时候,便听君上开口了。
“婉兮这医术果然不错,看来璟儿说方老夸赞你是万中无一的学医天才果真不假。给梁王治病你有功,朕会记着,该你的赏赐很快就会到楚王府上。”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可是叶婉兮听得心中十分不安,并觉得他笑得十分瘆人。
“谢父皇。”
“嗯,朕还有公务要忙,也得走了。你们俩就留下来,陪着琦儿聊聊吧。”
“是。父皇。”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君上回宫了,也带走了外头跪着的太医们。
这院落里,突然就平静下来。
李夜璟让伺候的丫鬟全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他看向李宴琦,黑着脸,“说吧,为什么会突然病了?”
李宴琦苦笑道:“生老病死的事,谁说得上来?我就是突然病了。”
“哼,在我面前你还撒谎?我已经问过了你府上的人,你昨晚泡了一夜凉水,那水里还加了冰窟里的冰块,是也不是?”
李宴琦微微一怔,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将脑袋偏向一边,苦笑道:“我这府中,果然没有秘密。我每天上几次茅房你们都知道吧?”
李夜璟叹了口气,“你不必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我没兴趣关心你上茅房的事,也没兴趣探查你府中的秘密。关心你上茅房的人,并不会关心你因何生病。不管你什么原因,你病得这么蹊跷,都是因为你不想与单家女拜堂。”
叶婉兮在桌子旁边给李宴琦配置新的药,听着他们的谈话,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侧目看了一眼。
她一直不知道李夜璟这样的人,在劝李宴琦的时候会用什么样的语气。
往深处想都是关心他的话,可是他那冷冰冰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骂人的呢。
“我知道。”半晌后,李宴琦憋出这三个字。
他干脆将脑袋瞥向床里头,这样就不用看到他了。
李夜璟不满他的态度,闲坐了半晌,他才开口。
“老四,我且问你,你想做皇帝吗?”
李宴琦蓦地一怔,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向李夜璟看过来。
叶婉兮也懵了,不明白李夜璟想说什么。
“三哥为何这么问?”
李夜璟苦笑一声,“我换个问法吧,你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李宴琦目瞪口呆,看着他眼睛眨巴了两下。
“你不想受人摆布,你不想自己在他们面前没有秘密,那么,你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吗?你想做皇帝吗?”
李宴琦目瞪口呆的愣了半晌,轻轻摇头。
“三哥别说笑了,我自己有多少能力,我清楚得很。我不能做皇帝,我做皇帝就是坑害天下百姓。”
“傻子,做一个受人摆布和皇帝才会坑害百姓,你有爱民之心,也是有治国之能的。你在户部的这些日子,做成了历任户部尚书想做都不敢做的事,多少被抢夺了田产的百姓又有了自己的耕地,可不都是你的功劳?”
李宴琦更懵逼了,而且还非常的震惊,害怕。
是的,他还是胆小的,软弱的。
“不,我哪里斗得过他们呐?我不行,我做不到。”
“我不行,会害死人的,会坑害了天下百姓的。”
李宴琦被李夜璟吓得一连串的自我否定,气得李夜璟直翻白眼。
“是,就你这样你确实会害死人,你就继续这么窝囊下去吧,哼。”
李夜璟气得骂了他几句,直接摔门而去了。
正在磨药的叶婉兮一脸懵逼。
方才李夜璟这些话什么意思啊?
她记得李夜璟的意思,一直都是谁都可以做皇帝,唯独李宴琦不行。
怎么听着他刚才这意思,他反悔了,他似乎想帮李宴琦做皇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