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难得的来信。”又一次被画眉鸟啄了满头是包之后的阿萝拉翻阅着她厚厚的一沓信,在看见落款是德内梭尔的时候诧异地挑了挑眉。
咦,居然是他而不是芬杜伊拉丝写的信吗!
上一次听到他们的消息还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芬杜伊拉丝写信和她分享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已经诞生的喜讯。这对在四年前已经成为宰相和宰相夫人的夫妻非常恩爱,他们生了一对儿子,那两孩子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
阿萝拉一边回想着,一边翻看了这封信,她读着读着,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莱戈拉斯在她的身边问道。
“我打算去一趟刚铎,还要写一封信问问阿拉贡有没有空。”阿萝拉把信递给了莱戈拉斯,她难以想象那位骄傲的德内梭尔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愿意屈尊给她写上这样一封的求助信,“……芬杜伊拉丝的身体,不太好。”
德内梭尔极力厌恶国王的血脉,可“王之手乃是医人之手”,在刚铎的医者已经束手无策的时候,阿拉贡也许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维拉啊。”莱戈拉斯看完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记得她第二个孩子还刚刚五岁?”
阿萝拉沉痛地点了点头。
就算不考虑到让宰相欠下人情会对阿拉贡回归王座很有帮助,仅仅是因为芬杜伊拉丝……那个姑娘也是她的朋友。
有阿拉贡在,芬杜伊拉丝肯定会好起来的。
这么想着,阿萝拉的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霾:——真的是这样吗?
等他们赶到刚铎的时候,阿拉贡已经到了。
甚至甘道夫也在,本应该为此松一口气的阿萝拉在看到芬杜伊拉丝的瞬间,失去了言语的勇气。
她太瘦了,阿萝拉从未想过瘦可以看起来这么让人害怕,基本上只剩骨头了。
芬杜伊拉丝躺在床上,她的脸色惨白,看到阿萝拉到来的时候她企图坐起身可却是疯狂地咳嗽着,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一样。
阿萝拉给她倒了一杯水,芬杜伊拉丝咳嗽完甚至还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声音轻柔有些懊恼:“真抱歉,让你看到这么失礼的样子。”
“……你还好吗?”阿萝拉知道这句话是多么地多余,可她此情此景竟然只会说这个了。
“只是熬日子而已。”芬杜伊拉丝的手松松垮垮的搭在杯子上,看起来甚至没有端起水杯的力气,看得教人很是揪心,“但我想活着,我想活着阿萝拉。”
阿萝拉沉默着听着这个即使病入膏肓也不减美丽的姑娘的喃喃自语:
“我不放心他们。”
“波洛米尔只有十岁,法拉米尔更是只有五岁。”
“波洛很像他父亲,波洛一本正经地劝我喝药的时候真的和德内的表情一模一样,德内说这是他属意的继承人;我的法拉米尔,他还那么小,德内总是忽视他,我知道他觉得这个孩子……太温柔了。”
“我想看他们兄弟两长大,我想看到他们有了喜欢的姑娘,想看到他们结婚生子。”
“可我更放不下德内……我死了以后,谁能站在他的身边呢?他孤独地坐在宰相的位置上,有谁能为他排忧解难呢?”
“……我不想死。”芬杜伊拉丝又一次重复着,“我早就吃不下东西了。可即使再恶心,我也想活下去。”
这一番话听得阿萝拉都非常难过。
可她没办法安慰她,她说不出来“你一定会活下来的”这种徒劳的心理安慰。
“我已经给Ada写了一封信,信上说了一些芬杜伊拉丝女士的症状。”在私底下,阿拉贡这么告诉阿萝拉,“以我和甘道夫的能力……我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阿萝拉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在刚铎的这些日子经常能听到宰相德内梭尔大动肝火发脾气的声音,但没有人告诉芬杜伊拉丝,而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德内梭尔永远都是温和乖顺的,他会劝着她喝药和她一起吃饭,并且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他们的孩子也经常出现,更小的那个孩子更温文尔雅,他曾趴在母亲的床边,轻声问:“母亲,你会好起来吗?”
而他的哥哥立刻阻止道:“别这么问!法拉米尔!”
该怎么形容当时芬杜伊拉丝的表情呢?她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痛了,心都要碎了。
“妈妈会尽力好起来的。”最后芬杜伊拉丝这么说,“所以波洛要好好照顾好弟弟,法拉也要乖乖听哥哥的话,好吗?”
“我会保护好法拉米尔的。”
“嗯,我会听话的!听哥哥的,还有听父亲的话。”
两兄弟都非常乖巧地答应道。
到最后,埃尔隆德的回信到了,也差不多彻底宣判了芬杜伊拉丝的死刑。
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我们可以尽量让她在最后的这段时间不那么痛苦。”当所有的医生都对德内梭尔这么说的时候,这位刚铎的宰相的背都僵住了,一时之间看起来像是老了许多。
直到最后,他缓慢地点了点头。
这绝非阿萝拉第一次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