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夜探苏萍,当晚就按苏萍的授意给天津的李鸿章发去电报。
清朝时北京的电报局虽然是昼夜营业,但收发报设备却是夜间关机,再加上发报前、收报后都有个译电过程,所以电报送到李鸿章手里已是次日上午。
李鸿章接到李莲英的电报亦感诧异:我与此人素无深交,平时仅限于面上应酬,他何以会给我来电?展读之后才知道是宁亲王参劾张日新和苏萍是敌国奸细,现苏萍已被监禁,太后即派禁军来津提取张日新交部严询。又转述苏萍语,要张日新亲自进园营救云云。
放下电报心里着实感激李莲英:幸亏我平时礼数周全,褃节儿上他能帮我。至于“敌国奸细”一说,李鸿章当然不信,因为此前张日新早已向他交过底,而且参劾张、苏的宁亲王很可能就是日本奸细。再一想:我曾有“若得卧龙、凤雏都在我左右,何愁大事不谐”之语,既然苏姑娘认为张日新能营救她,必有她的根据,我何不乘机将她救出来接进府中以备日后随时聆教?想至此忙命人请张日新。
却说护送潜艇的27人只有两人生还,是设计磁性定时炸弹的卢宏根和一名水手。当时卢宏根穿着救生衣向海岸游,看到那艘木帆船和潜艇靠在一起。本想趋近向它呼救,游到近前却发现船上的人没有辫子,穿着日本水手的衣服,不由心中一惊。急奋力向岸边游,打算报告海防军设法解决。刚游出不远就听背后一声巨响,猛回头看到刚才帆船和潜艇的位置掀起冲天的水柱——吴斌用磁性炸弹和敌人同归于尽了!吴哥,有种!然而敌船是木帆船,吴哥如何能让它吸住磁性炸弹呢?卢宏根百思不解。
后来卢宏根被我方渔民救起,辗转送回江南局,消息报至大帅府,张日新着实痛哭了一场。痛心的是吴哥等弟兄死于非命,寄托于潜艇的最后一线希望亦归破灭。我俩来清朝已三个多月,一开始我踌躇满志,本想以自己所学改写这一段历史,然而像我这样的理工男哪里懂得什么治国方略?唯一可以仗恃的只有技术手段。令人沮丧的是朝廷腐败昏庸,虽然我的技术措施屡屡成功,实施起来却层层受阻,以致终成泡影。看来大清国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苟延时日而已。如果继续在清朝待下去,除了作为旁观者见证一连串的败仗,我已经无事可做。想至此心灰意冷,遂生退意。
正自烦闷忽听中堂有请。及至,李鸿章将李莲英电报给他看。看过,不由得心中一惊:我二人一心报国,怎么倒成了通缉犯?若苏萍被解送到刑部,万无生还之理。现在苏萍已被护军监管,要想救出她,我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敌得过几名护军?不可能和他们硬拼,只能智取。至于苏萍所说的“三十六之十五可作参考”,想起苏萍曾给我讲述过古人对三十六计的运用,其中的第十五计应该是……调虎离山!只因事属机密苏萍才用隐语。
想至此,对李鸿章说:“大人,事不宜迟,我稍作准备,即刻动身。”
李鸿章说:“听我的,必须带上金书办和亲兵。金书办经验多,遇事好有个商量。到了颐和园何统领、魏强都可依靠。”
张日新回屋,想:火箭炮试射后我让戴新民送来的这一桶炸药正可使用,改进后的定时器也已经组装调试完毕。遂用天津机器局的炸药和改进后的定时器组装了两个定时炸弹。用被单层层裹紧再用绳索绑牢,只把定时器露在外面以便设定延时。方方面面检查无误,用手提了提,估摸每个有三十斤。待一切齐备天已傍晚,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因这次行动有极大风险,万一失败必当获罪,所以张日新并不打算带金书办和亲兵同去,这样即使失败也不会牵连他们。他对他们说,今晚大雨夜行多有不便,咱们明天一早出发。他给金书办和亲兵留下一封书信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案上,感谢他们对自己的呵护帮助。要金书办“替我拜上中堂大人,恕不能再陪伴大人了”,并告诉金书办:“苏萍的奶奶姓金是您的孙女,我们是您的四世孙。”
待一切料理停当,张日新将炸药包用油布包严驮在马背上,单人独骑连夜冒雨离开大帅府径奔北京。到京后见齐化门城门已关,至齐化门外隆兴客栈住了一宿。
天亮后宿雨初晴,带着炸药包策马来到颐和园。不进东宫门,先骑马沿宫墙外的小路向南走,见墙根一带都很洁净,若冒然放个炸药包岂不很快就会被巡查的兵丁发现?心中难免踌躇。再行一段,见有一辆破马车贴墙放着,两边的车帮挡着围子,里面堆满了垃圾,显然是巡查的兵丁平时清扫的垃圾集中在这里,待放满后再套上牲口拉走。张日新不由得心中狂喜。
再往南走见有一段墙根荒草甚密,也可利用。他知道宫墙外的巡查是上下午各一次,遂牵马隐至农舍后面。等到巡查的兵丁走过,他就把一个炸药包隐入草丛中,定时器调至五十分钟。再往回走,把另一个炸药包放进垃圾车,定时器调至七十分钟,上面用烂树叶盖严。
骑马沿原路返回东宫门。临近时发现从东宫门里出来五个人,不好,是禁军!李莲英的电报里述及太后派五名禁军去天津抓我,这五位一定就是。不及多想,忙下马隐至农舍后面,想:真险!这五人中一定有上次护送太监去天津机器局传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