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新去大内觐见光绪帝,回来后见过备述前情。二人相对无语。
张日新默然良久,说:“大人,我和邓管带有约,一定要把潜艇交给他。现在咱们至少还有试验用的潜艇,我想求大人一道手令,再去趟江南局把那艘潜艇运到刘公岛,面交邓大人以践日前之约。如果这艘潜艇在海战中能出奇制胜,看那些人还有什么话说!”
李鸿章说:“万万使不得!朝廷耳目众多,要是被人发现参上去,不是明摆着抗旨吗?”
张日新说:“懿旨说潜艇停产,只要咱们停产了,就不算抗旨,但懿旨并没说试验用的潜艇如何处置。现在咱们把这艘潜艇运走虽说要担风险,但打了败仗恐怕罪责更重。如果咱们把事情做严密一些,一旦用潜艇扭转了战局,还怕压不住那些人的口舌吗?卑职以为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已经没有万全之策,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李鸿章捻着胡须沉思良久叹口气说:“也罢,那就冒一回险吧。但敌人时时都想暗害你,我不能让你再离开我了。这件事我另派人去办吧。”低头想了想,说:“吴斌还在北京,我给他一道手令,再给江南局发个电报,让他们派艘炮艇把潜艇拖到刘公岛,吴斌也随着去刘公岛,好教给海军如何使用。”
郑都统在一旁说:“大人公务繁忙,这件事就交给卑职办吧!”
李鸿章说:“也好,你不论跟谁交涉,都打着我的名义。千万注意保密。”
郑都统将一切安排就绪,给江南局和刘公岛分别发去电报,派四名亲兵全程护送吴斌。行前张日新把一切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跟他交代清楚,着重叮嘱他“见到邓大人替我多多致意”。只有改进的定时器还没调试好无法让他带去,只好仍用旧的。
吴斌整备行装即带亲兵启程至大沽口,大沽口接到郑都统的电报已为他们备好船只,由此乘船到上海江南局。江南局黄总办已接到郑都统电报,约集吴斌和另两名工程师林阿原和卢宏根一起商议办法。此时所有的炮艇都已调到刘公岛集中训练,这里只有一只小炮艇和一艘运输舰可派。
黄总办说:“郑都统电报里说,侦缉处已探知敌人有一个五人组就驻在上海,意在伺机破坏或盗窃咱们的潜水艇。咱们这边已经加强了防守,怎奈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加之生产任务繁重,也抽不出多少人来搜寻他们。我倒想出个引蛇出洞的办法:张日新回京以后,咱们江南局又造出一个潜艇壳体,只是空壳,还没装动力系统,懿旨下来以后不得不停工。现在咱们可以用驳船把它拉出来,向北航行一段路程,看看能不能把敌人引出来,只要敌人一跟进,咱们后边跟随的小炮艇就可以把它打掉。只是咱们的驳船和小炮艇航程都很有限,如果没发现敌人,向北航行个把钟头就得返回。”
众人听了都认为这是个好办法。雷厉风行,第二天驳船就拉着空壳的潜艇出海了,出吴淞口进东海,向北航行了一个钟头,竟然平安无事,后边也没发现跟踪的可疑船只。驳船的水手只得按黄总办的授意原路返回。
这一来大家反倒不置可否。众人分析后认为:或者是郑都统的情报不实,或者是敌人看出我们的用意,知道这次的潜艇是引蛇出洞的诱饵。如果是后一种情况,说明敌人在江南局里已经安插了卧底,而且他确知咱们出动的只是没有战斗力的空壳潜艇,所以他们按兵不动。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卧底,这江南局两千多号人,要想把他挖出来谈何容易!
黄总办说:“中堂大人的钧旨是”刻不容缓,尽速将潜艇送达刘公岛,动静越小越好”。看来咱们没有时间跟敌人捉迷藏了,尽快用运输舰把潜艇拖走。虽然说咱们应该严格保密,尽可能人不知鬼不觉地出海,但没有武装绝对不行。运输舰上那几杆枪也不顶用,必须有炮,查一查库存,找一门合适的炮安装到运输舰上。”结果是把江南局生产的一种小口径榴弹炮安装到运输舰甲板上,另配十支抬枪。让吴斌等三位工程师上舰同行,以便到刘公岛给海军讲解示范。水手、炮手、枪手连同吴斌带来的亲兵共二十七人,由吴斌领队。
潜艇需要用缆绳拖在运输舰后面,负责设计磁性定时炸弹的卢宏根说:“磁性炸弹还安装在潜艇前方,万一和运输舰发生碰撞就会爆炸,很危险。要不要卸下来?”吴斌说:“不用卸了,只要拖着潜艇尾部,让炸弹朝后就安全了。”
船尾用一根缆绳倒拖着潜艇,潜艇没加配重,里面储备了少许淡水、干粮和一件救生衣,舱口已盖严,只有舱口、潜望镜和很窄的一条艇身露在水面上。运输舰升火启航,由于潜艇线型流畅,激起的波纹并不明显。
不久出了吴淞口进入东海海域。是日风平浪静艳阳高照,除了轮机手以外,众人都在甲板上看海鸥。航向已转而向北,由于这艘船排水量较小,故不敢离开大陆架。他们都没去过刘公岛,所以对这趟行程满怀憧憬,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林阿原说:“吴哥,你这回交了好运去了趟京城,跟我们说说,京城热闹吧?见到皇上没有?”
吴斌说:“当然见到了。从哪儿说起呢?先说京城吧,京城大,号称哪吒城。北京有城墙,这是和咱们上海不一样的地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