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摸出电脑,径直打开邮箱,将费远夕的资料飞快扫了一遍:“我听闻伊说,费远夕要跟朋友合伙开培训中心,你注意下这件事,他是张青弦抛出来的诱饵,虽然没有成功接近闻伊,但好歹成了闻伊的朋友,他对张青弦来说,应该还有利用价值。”
“成。”朱博然很爽快的应下:“最近市局这边挺清闲的,我会尽快抽调人手暗中侦查,刚才我跟老贺也通了个电话,费远夕出现后,他托当地警方核查过费远夕的信息,我们担心当地警方有疏漏,刚好省厅跟湖州那边有个联合行动,我打算挑几个人过去。”
秦朗仔细将襄州市局和各区分局的刑警挨个回忆一遍,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还是得我们自己人核查过才能放心。”朱博然有些唏嘘:“伏小川昨天还过来跟我聊了会儿天,张教授最近的身体和心情似乎都不错,成天关在家里翻译资料,前几天还特意从网上下载了一本食谱,说要学几个拿手菜等闻伊回家后做给她尝尝。”
秦朗唔了一声:“我已经交待过伏小川,尽量多给张教授找点事情来做,以免他始终沉溺在过去。”
朱博然说:“老贺的爸,我们叫贺叔,最近也经常去找他聊天,他们两人都对象棋感兴趣,时常一下一整天,据贺叔叔说,张教授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他是教授,多年的事业、荣誉一朝散尽,又被亲儿子的事情百般折磨,他表现的越平静,内心可能就越痛苦不平。”
秦朗没好接话,因为他知道朱博然说的是实话,但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人能帮助张清远。
两人又闲话几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秦朗从冰箱里摸出速溶咖啡,径直坐在电脑前翻看费远夕的个人信息和近段时间的行踪,他拿出纸笔,将费远夕在每个城市的落脚点悉数记录下来,暗暗揣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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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朗盯着电脑翻看费远夕行踪的时候,另一个普通居民区的普通单元楼内,不停传来惊天动地的争吵声,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嘶吼、摔东西的砰砰声,构成一段令人难以忍受的催命噪音。
这是老旧小区,很多住户都养了狗,于是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也相继成为这曲噪音的一部分。
楼上楼下的居住大概早就习惯了争吵声,没有报警、也没有人打电话到物业投诉,除了狗叫声,也没人站在自家阳台吼一声,任凭这争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
“小彭彭,你爸妈又打你了?”
单元楼顶上,一年五六岁的小男孩蜷缩在地上,鼻血沿着嘴角滴落到胸口,破旧的黄色外套上开出了朵朵血红色花朵,他下身只穿着条单薄的短裤,两条小腿上布满伤痕,左脚套着凉拖鞋,右脚赤着脚。
郭伟端着犹自冒着热气的碗装方便面坐在小男孩旁边,将方便面递给小男孩,怜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听王奶奶说,你一天没吃东西,赶紧把这碗面吃了,晚上你就别回家了,去我家住吧。”
小彭彭盯着面,不停咽着口水,但他没敢伸手。
郭伟将他埋在双腿间的手抽了出来,上面伤痕累累,手腕上满是乌黑色的伤痕斑驳,像是用筷子抽出来的,十个指头肿的像发现馒头,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他深吸了口气,慢慢用筷子将方便面挑起来,细心的吹干,慢慢送到小彭彭嘴边:“张嘴,哥哥喂你...”
小彭彭慢慢张开嘴,他嘴角被打破了皮,只要稍微张大些,就嘶嘶直疼,只能小口小口的吃面,而且不敢用力咀嚼,完全是直接吞下去的。
郭伟很有耐心,见他不能嚼,就用筷子将方便面夹断,再一点一点喂给小彭彭吃,半个小时后,这盒方便面才勉强被吃完,他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细心给小彭彭擦干鼻孔上的血迹。
这时,已经是凌晨了,云海的10月刚要入秋,夜色很美,郭伟将小彭彭搂进怀里,两个人同时仰头看着头顶的繁星。
很久后,小彭彭突然说:“哥哥,我爸妈不喜欢我,那他们为什么要生我?”
楼下的争吵声源源不断的飘了上来,男人和女人已经从相互指责、谩骂,升级到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又升级到诅咒下一代不得好死,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彼此的下一代也是自己的亲儿子。
郭伟安静的听了片刻,才轻声安慰:“因为他们生下你之前,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失败的人生。”
小彭彭不太理解这句话,他想了很久,又问:“所以,他们的人生失败了,就要怪我?是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把责任归咎到别人身上,总比承认自己失败要容易的多。”郭伟这话说的有些深奥,小彭彭不到6岁,暂时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于是郭伟又说:“每个人都想拥有幸福的人生,比如说花不完的钱,住不完的大房子,有很多人喜欢自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想去什么地方就能去什么地方,但这个愿望通常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做到。”
小彭彭听了这话,转头看向郭伟,轻声说:“我的梦想就是离开这个地方。”
郭伟笑了起来:“那你想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