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军见她压根也不打算客气,赶紧端起饭碗夹菜,鉴于闻伊吃饭的速度实在太快,普通人很难从她的筷子底下抢食,他沉吟片刻,拿出一个空饭盒,先把自己吃的那份提前夹了出来,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始用餐。
闻伊撇嘴:“脑子转的挺快。”
“网上在怎么评论我家的这堆破事儿?”朱亚军忍不住问。
闻伊掏出手机,打开某个社交平台,搜出关于朱家的新闻:“自从你当众指控朱正昌夫妻对你实施精神虐待后,现在所有新闻已经跟着反转,前一秒还在骂市局的那帮人,现在已经统一口径开始骂朱正昌了。”
朱亚军接过手机,细细翻看着新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浓浓的讥讽。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朱正昌在宁远市是首屈一指的企业家和慈善家,四处捐款,名声挺好的,但这件事曝光以后,突然有很多人站出来举报他偷税漏税、拖欠工程款和农民工工资,性骚扰下属和合作单位的女性员工。”
闻伊说:“市局晚上还收到两封匿名举报信,说他7年前在郊外撞死过人,为了脱罪,他直接给了死者家属两百万,把这事私了了,还有举报沈芳收受巨额贿赂,消费远远超过她的工资收入等等,总之,朱家现在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朱亚军问:“这些举报是真的吗?”
“税务问题很有可能是真的,市局那边已经移交给了相关部门,其实很多大型企业和工厂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一些类似的问题,基本是一查一个准儿,至于匿名信也在追查。”闻伊说:“沈芳的问题交由纪委在核查。”
朱亚军笑了笑:“我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先在心里庆祝吧,市局不让喝酒。”闻伊给他盛了碗汤:“你的两个哥哥目前还没有被波及,但前途肯定会受到影响,朱正昌把责任推到了万光强身上,已经准备起诉精神病院和相关鉴定机构,这事短时间内很难了结。”
朱亚军想了想问:“他们对我实施精神虐待的证据确凿吗?”
“现有的证据只能证明万光强为了骗钱,蓄意捏造了你的病情,从而骗取你家里的巨额治疗费用,你可以对他提起诉讼,追究他的相关责任,但是朱正昌和沈芳的证据很难搜集。”
闻伊看了他一眼:“毕竟小时候那些虐杀动物的现场是你自己布置的,保姆只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朱正昌和沈芳在没有查实的情况下就认定你有病,只能说明他们没有尽到监护责任,你同样可以起诉他们,要求监护人承担民事责任。”
朱亚军垂下头,沉默了很久,才问:“我能申请跟他们断绝关系吗?”
“不可以。”闻伊摇头:“我国法律不认可断绝父母子女关系,亲生父母与子女之间具有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根据相关法律法规,父母对子女具有抚养义务,子女对父母同样具有赡养义务。”
她喝了口汤,又说道:“不过按照法律规定,年满18周岁以后,你就是一位独立民事行为能力的人,所有民事行为都与家庭成员无关,只要这次的精神鉴定证明你没有精神分裂症,那你完全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也就是说我无法从法律上摆脱我的家庭?”
“理论上不行,而且等他们年迈以后,如果需要你尽赡养义务,你还没办法拒绝。”闻伊挠挠下巴:“如果你对财产有疑问,可以进行公证。”
朱亚军深吸了口气,摇头苦笑:“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操蛋。”
“你只是个案,毕竟大部分人都不会遇到这种极品父母,断绝父母子女关系看似简单,但背后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闻伊说:“朱正昌夫妻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也算是替你报了他们的虐待之仇,以后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何必还要活在过去?”
朱亚军看着她:“你真的不太适合安慰人。”
“我又没想安慰你。”闻伊翻无辜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赶紧吃饭吧,如今案子告破,你的案子也在按照程序推进,我可能很快就回襄州了。”
她放下筷子,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朱亚军:“这是我的电话,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
朱亚军凝视着纸条,过了很久,才慢慢接过去攒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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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后,官帽山连环凶杀案正式移交给检察院,就在警方的公告发布的两个小时后,邹青柳的母亲从宁远大学的教职工宿舍楼一跃而下,她在书桌上留有一份遗书,名下所有财产、藏品和房产均捐给慈善机构,遗体捐了给某医疗机构从事研究工作。
万光强因强奸罪、猥亵罪和欺诈罪被批捕,同一时间,朱正昌因涉嫌偷税漏税和交通肇事罪被正式立案侦查。
闻伊坐在病床前,低头给秦朗削苹果,肖启国坐在旁边三言两语的汇报这两起案件的处理结果。
秦朗问:“朱亚军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肖启国说:“他确实没有精神分裂症,不过沈芳不认同这个结果,要求警方重新做鉴定。”
闻伊将苹果递给秦朗,这才问:“她凭什么不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