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伊不相信的问:“难道从这个人俑身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个人应该精通绘画。”袁伯说:“我们刻画师首要学的就是绘画,只有学成这门手艺,才能把画笔换成竹片、骨头或是刀具,这个人把面部表情刻画的如此传神,想必也是一个绘画高手。”
闻伊忍不住问:“你会刻画这种笑中带恨的诡异表情吗?”
袁伯先是一怔,转而展颜笑说:“女娃娃,你不会是怀疑这个人俑是我们窖厂制作的吧?”
“那绝对不是。”闻伊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上面逼的紧,我也是没办法,不尽快找到凶手,我就在警队待不下去了。”
袁伯摆摆手,很大方的说:“无妨,我们分别给你刻一个看看。”
他从不远处的木架上,拿下四个正在晾晒的原坯,分发给其它三个老头,大半个小时过后,四个人分别交出刻画出来的成品。
他们模仿人俑的面部表情非常传神,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其相似,但是只要仔细看,还是会有轻微的差别,他们的人俑让人感受不出那种仇恨的神韵。
袁伯笑说:“其它陶瓷制品最重要是入窖和彩绘,但是对人俑和人偶来说,最重要的则是刻画,这是需要天分的,脸型、头发、耳朵、嘴唇和鼻子都可以模仿,但唯独眼神和表情却很难做出一模一样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眼睛是心灵之窗。”闻伊若有所思的说:“如果刻画师的心里充满快乐,那他刻画出来的眼神和表情就会透出愉快的神彩,如果他的心里充满仇恨,那他制作出来的人俑必然也是带着仇恨,这就是所谓的相由心生,而绝大部分的心理活动都是由眼神和表情来传达的。”
袁伯笑说:“你是个聪明的人,说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就算你找全天下最为出色的画家,也绝对画不出完全一样的眼神和表情,因为他每次作画的心态都会不一样。”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画不出来吗?”
“每个人的心态都在不停的变幻,上一秒的快乐和下一秒的快乐也截然不同,画出来的东西自然会有差别。”
“如果确实有一模一样的人俑,而且眼神和表情都完全一样呢?”
袁伯稍稍迟疑了片刻,说:“那这个人的心可能已经死了,他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画出来的东西自然就是千篇一律。”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没有,我在大华窖厂五十多年,画过很多形态各异的仕女图,也找不出完全一样的。”
闻伊看向另外三个老头,结果一无所获,她在原地犹豫了片刻,问:“你们刻画的这几个原坯我可以买下来带走吗?”
厂长一听,忙不迭的说:“当然可以,需要我们给你施釉吗?”
“不用。”闻伊摆摆手,掏出钱夹,数出一千块钱递给厂长,说:“麻烦帮我包起来。”
厂长边客气,边双眼放光的接过钱,唤来两个工人,先用气泡膜把原坯装好,再小心翼翼的放进纸箱中封起来。
闻伊跟葛晨阳对视一眼,问厂长:“能带我去看看赵万成工作和休息的地方吗?”
厂长二话不说,径直领着闻伊和葛晨阳转到最后面,那是一排靠近山边的窖洞,中间有七八个土窖正在冒着烟,4个穿着单衣的烧窖工正在把腰粗的木头塞进燃料室。
在土窖的正对面,有一排铁皮房,分成无数个小房间,厂长拿出钥匙打开最中间的一扇门,说:“7年前他的手指割断以后,就调到这边烧窖,平时会在这里休息,他不爱回家,时常就吃住在厂里。”
休息室不到十平方,摆着一张有上下铺的铁架子床,上铺放着装衣服的木箱,里面大多都是工服,旁边的木头架上放着瓷盆和水杯,床下放着两三双旧鞋,铁门后面还有一张折叠床。
非常简易的房子,缝隙里微微有些漏风,床子堆着三床被子,都是非常厚的棉絮被。
厂长说:“冬天太冷的时候,他就会拿着折叠床,睡在正在烧窖的窖洞里,那里非常暖和,大部分职工都喜欢在窖洞睡觉。”
闻伊绕着巴掌大的房间走了好几圈,把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索几遍,葛晨阳蹲在旁边跟着拍照。
“他不是目击人吗?”厂长纳闷的盯着他们,问:“为什么你们要搜他的屋子,你们想找什么东西?”
闻伊笑着解释:“正因为他是目击证人,我们才需要核查他的供词,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流程。”
“他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从来不会说谎,也不爱吹牛。”厂长不疑有他,笑呵呵的说:“共事这么多年,我还是很了解他的,他在厂里的人缘也还不错,两个儿子结婚时所有职工都去喝过喜酒,”
闻伊想了想,问:“听说他两个儿子都希望他去鲁山县帮忙带孙子,但是他一直不愿意?”
“他不怎么喜欢小孩,宁愿在窖厂干最累的活,也不愿意带娃。”厂长说:“有时候职工把自家的小娃娃带到厂里来玩儿,他总是躲远远的,压根不跟孩子接触,小孩子叫他,他也不应声,连看都不看。”
“既然他这么排斥孩子,为什么还会生下两个儿子?”闻伊奇怪的问:“难道他的两个儿子不